回京之後,我一直挂心此事,也知道不久後北境将有異動,卻沒曾想到,北境王李合竟然攜女帶兒入京。
因此,
借嚴廷之手,殺他子嗣,
借選秀之機,囚他女兒于宮中,
當街滅他威風,絕他心志,命人暗中運送軍火器械至武陵山。
我本欲九月裡,揮師北上,讨伐李合,卻沒有想到九霄因情入病,無奈此事擱置。
庫中火藥器械皆一一清點完畢,關上石門,走出山洞,沿着山間小路正往山頂上行,至山頂,站在高處,俯瞰而望,山下一覽無餘。
武陵山是獨山,前面一條黃沙河,河面寬幾十丈。
九霄的兵馬駐紮在黃沙河南岸,北境兵馬在河北岸。
兩軍隔河對峙。
河中水流湍急,黃沙染血,混紅一片,屍體沿着河邊順流而下。
“何人大膽!安敢在此窺探軍機!?”
一聲厲喝從背後傳來。
我回頭看,是一個年輕的哨探。
二十多歲,頭戴朱紅漆笠,身穿绛紅色戰袍,腰間挂着一柄短劍,手中提一支金槍長矛,鐵甲銀盔,怒目兇視。
我單手側立,躬身施禮,道:“阿彌陀佛,貧僧從西域學經遊曆歸來,不想誤入此山,不知此山乃軍中機要之地,這便離開。”
他上下打量我,滿眼狐疑,道:“西域到此少說也要八千裡,和尚怎麼敢口出狂言!?”
我道:“方外之人,不說狂言。”
他道:“縱然如此,我也不能放你走!墨王在時,在軍中立有規矩,凡所有軍機要地出現的可疑之人,無論什麼人,皆要帶回去交給沈将軍詳細審訊。”
我笑道:“也罷,将軍不放心,貧僧且随将軍走一遭。”
沿路下山。
山下排兵布陣有章有法,領頭的手中拿着令旗,三人一組,七人一隊。
隊與隊之間,隔散開來,又用五色旗子遙相呼應,可夾擊,可四散,既靈活應變,又有秩序。
山下軍帳,迎面一個人,身高九尺,寬肩窄腰,肩披黑色戰袍,腰擐麒麟金甲,頭戴鳳翅飛羽兜鍪,腰間懸挂青釭寶劍。
劍眉英氣逼人,黑眸光射寒星。
這人在微冷泛白的夜燈下,宛如振翅欲飛的雄鷹,冷傲又孤高,犀利陰寒,目空一切。
他步如劍,身如鴻影,走過來的時候,周圍的兵将已是正襟危立,卻還是不自覺地脊背再挺直,緊緊地攥住手中的長矛長槍,目視正前方,神正色嚴。
衆人皆行禮,道:“參見少将軍!”
秦谫冷眉微擡,雙手負于身後,沉聲道:“軍器糧草都收拾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