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景璃又來了,但他隻将楚昕送到了門口。
楚昕:“景大哥進去坐坐吧。”
在院子裡喂雞的姜婆婆也迎出來,在一旁邀請。
景璃知道她就在屋裡。
她還有顧慮,說明還有些事情他沒做到位。
景璃:“不用客氣,今日就不打擾了,稍後還得出去一趟,下回再來。”
得知景璃有事還先送自己回來,景璃更感激了:“景大哥慢走。”
畢竟京城有宵禁,快關坊門了,耽擱他回家可不好。
楚昕關上大門,插上門栓,廚房門邊的楚悅走出來,問楚昕學堂裡的情況。
她之所以藏起來,倒不是怕他,是還沒有完全确定以什麼樣的心境面對他。
楚昕一一說了,當楚悅聽說二公子景琮對景璃很不尊重,有些替景璃難過。
十多年前的那場叛亂,不僅改變了朝廷的格局,也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
景璃随母親與祖母曆經萬難回到京城時,他的父親已經另娶,國公府已經有了新的國公夫人和世子。
在老夫人的強勢幹預下,景璃保住了世子的身份,但後來的人也覺得委屈。
所以景琮一直不服景璃,覺得是他搶走了他們母子的安穩與幸福。
不過,這不是她置喙的了。
景璃還是堅持接送楚昕,他說話算話,接下來幾日都沒有貿然在她面前出現過。
直到半個月後,景璃在将楚昕送到後提出要見楚悅一面。
傍晚了,夕陽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仲春的日頭溫暖不炙熱。
景璃取出一封信交給楚悅:“阿萱給你的,說有事請你幫忙,希望我能将答複帶回去。”
既然現在就要答複,楚悅當着景璃的面拆了。
楚萱在信裡說,書坊那邊有點事,得由她親自出面,可她自己去犯怵,想請楚悅陪她去一趟。
楚悅毫不遲疑答應:“麻煩世子和阿萱說一聲,我等她。”
因為不會說話,沒人願意和景萱來往,久而久之,景萱也就更加不愛出門,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走出家門,身為好友的她當然要去陪她。
景璃說好。
前世這個時候,他與主帥深陷敵營,阿悅以親王之女的身份被封了公主,即将踏上和親之路。
傍晚的暖風輕輕吹拂,吹動了姑娘輕軟的額發,也垂在她吹彈可破的面龐上。
雖不知她與堂妹約定了什麼,但景璃樂于見到她們彼此陪伴。
夕陽越來越低,擡頭望了望天,楚悅開口:“不早了,世子請回吧。”
景璃點點頭。
在她真正安心之前,景璃不想逼她,他有的是耐心。
*
第二日,景璃又來接楚昕,不過這一回景萱也乘着馬車一起來了。
等景璃和楚昕先走,兩個女孩子收拾一番,登上了馬車。
楚悅問景萱:“書坊那邊出了何事,我怎麼幫你?”
景萱用手語告訴楚悅:“之前給書坊寫話本的書生準備回鄉備考,書坊那邊的管事問我怎麼辦,我倒是找了個人,讓人寫了一段,但不知管事如何看。管事與你我一樣,同是女子,我自己可以應付,就是難得出門一次,想去西市轉轉,一個人不敢。”
楚悅松了口氣,書坊沒事就好:“正好,我也好久不曾逛過。”
爹娘出事後,她就再也沒有逛過。
知書坊就開在西市,抵達後,景萱去和管事談事,楚悅就在知書坊裡等她。
翻翻感興趣的話本,楚悅漸漸被裡面的愛恨情仇吸引,等了大約一個半時辰,也沒有覺得無聊。
接近午時,景萱終于和管事談完正事。
等離開知書坊,兩人慢慢悠悠走在西市繁忙的馬路上。
隻有二人和丫鬟蘭心的時候,楚悅問明顯不如來時興奮的景萱:“不太順利?”
景萱的眉心微微蹙着,無奈比劃:“管事說,這次的内容不太吸引人,不如之前的好。”頓了下,景萱覺得不能影響楚悅的心情,打起精神:“沒關系,回頭我讓那人再修改下。”
楚悅自知沒有能力幫景萱寫個精彩絕倫的話本,真誠道:“到時我幫你畫小像。”
景萱一掃陰霾:“那就說好了,阿悅要說話算話。”
楚悅:“說話算話。”
爹爹的案子在查,弟弟也去了國公府求學,一時半會肯定走不了,不至于應下來之後完成不了。
她隻是覺得愧對老兩口,令他們遲遲不能同女兒女婿團聚。
心裡高興,步伐都會變得輕快,不知不覺就來到陵水河畔。
陵水河連接着護城河,穿過西市後自北向南流向城南,這個季節的河岸楊柳依依,遊人如織,遍布酒家茶樓與各種鋪子。
兩人覺得難得出來,幹脆先吃個午飯,然後去對面的茶樓聽書,在坊門關閉前回家。
他們要去的是雲酥軒,這家店鋪以各式酥山與飲子聞名,食客很多,尤其受京城裡的夫人與姑娘們喜愛。
景萱與楚悅抵達雲酥軒時,店裡幾乎滿了,不少慕名而來的客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在排隊。
在書坊管事的提醒下,景萱提前叫車夫預定了位子,兩人不用等待,在夥計的指引下直接上了二樓。
可惜這裡實在太過火爆,車夫算來得早的,也沒有定上雅間,要了次一等的隔間。
這些隔間并非完全封閉,桌與桌之間用屏風隔開,勝在靠窗視野好,一擡頭就可以看到陵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