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也清楚自己是無理取鬧拿我們當撒氣桶,等氣順了也就不會再計較。”
雖然言謹有些鄙視王猴的看人下菜碟,但對他在工作中堅定的價值取向和靈活伸縮的姿态還是十分佩服的。
兩人的聊天就這樣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最後是考慮明天的工作才依依不舍的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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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言謹在床上醒來,還沒睜眼就感覺到一陳輕微的腹痛并且後腰酸脹,雙腿無力。
她意識到又是生理期了。小的時候聽人說長大交了男朋友就好,後來又說是結婚生了小孩才不會再疼。
言謹以前看醫生的時候還專門問過是不是真的,結果慈眉善目的大夫呵呵一笑說:“放屁。”
後來她西藥、中藥吃了一大堆也都沒有見效,最後幹脆算了隻能習慣每月一次的慢性疼痛,有時候輕一些,有時候重一點。
言謹費力的打起精神去上班,今天是他們組值班接待咨詢。
原本今天應該是高翔班,可是在和王猴正面對決之後他也就開始明着敷衍了。
最後言謹就被拉了壯丁,誰讓她不能拍屁股走人呢~
接了一上午的咨詢電話言謹的腦子都快宕機了。
很多人與其說是咨詢法律意見,倒不如說是想找人發洩。
他們聲嘶力竭的痛陳自己的遭遇不幸和不公正的對待,期望得到電話另一端的認可和同情。但是卻問不出任何一個具體的問題。
他們或許把律師當成了一種代表正義的公職,指望其能扶危濟困,救苦救難。
可言謹清楚,作為律師她隻是個打工賺錢的普通人。充分理解法條、合理運用法律從而幫助自己的當事人獲益。這就是她僅且隻能做的事。
除了這些哭訴的還有一些人不是找律師倒像是找“打手”。他們希望通過法律“幫助”自己達到不合理、甚至不合法的目的。而且往往是那種可以把律師一起送進去的“幫忙”。
他們通常并不認為自己想法有任何問題,法律在他們眼裡就是自己的棒槌,經常用來打别人而不覺得自己也會被揍。
言謹到公司附近常去的餐館吃午飯,小份的壽喜鍋她吃了幾口就再也咽不下去了。平時覺得清甜的湯底現在變得甜膩惡心,她餓,但是又沒有一點胃口。
最後她把杯碟碗筷都推到一邊,側臉趴在餐桌上。
那些在腦子盤踞了一上午的嘈雜聲音慢慢散了,身體的其他的感知順勢攻占了上來。
言謹把手從衣服下面伸進去用力的按壓的腹部以減緩那持久的墜痛,她别無辦法,隻能靜靜的忍受。
到了下午繼續接待來線下咨詢的客戶。
來的人、說的事,和上午的電話咨詢沒有太大的區别,隻是當人們面對面的時候總會多幾分羞澀的矜持,這種收斂讓言謹好過一點。
她看着對面的謹慎矍铄的老太太留着眼淚控訴他們的兒子和女兒都不支付贍養費,旁邊坐着的老伴一言不發用沉默表示支持。
言謹摩挲了一下暴露在空調涼風中的胳膊,她覺得有點冷,但是身下又時不時的湧出熱流,冷熱交替,讓她覺得難受極了。
一整天下來有效案件的比例低的吓人。但這就是一個初入行的律師會面臨的境況,用耗時耗力的小案子維持溫飽。
不久之後,她也要開始自己找飯轍了,到時候不知道會怎麼樣。
等到送走最後一位咨詢的顧客言謹也顧不上哀歎,她隻想趕緊回到家脫掉全身的衣服,襯衫、褲子尤其是悶熱的内衣。
言謹拉着吊環,在車身的晃動中焦躁的等待着地鐵到站。
門一打開她就率先邁了出去,一路上走的很快。
到家剛進入電梯她就從包裡掏出了鑰匙,腦子裡預演着待會進門之後的一系列動作。
把死重的包摔在椅子上、踢掉鞋子、扔下外套,然後把襯衫從裙子裡拉出來好把解開的内衣趕緊脫掉。
言謹站在門前,側着身微微彎腰,低頭把鑰匙插進鎖孔,隻是還沒來得及轉動,門就輕輕的從裡面推了開來。
“你回了來?”陳平手裡拿着一個空盤子,面帶笑意的出現在言謹面前。
昨天還遠在千裡之外的人這會兒就站在了眼前。一刹那,言謹的眼眶突然濕了,并且很快的彙集成眼淚流了出來。
陳平被吓了一跳,趕緊上前詢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身體不舒服?”一邊說一邊轉動她的身體上下掃視。
見并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才稍稍的放下些心。
突然的眼淚不隻吓到了陳平,言謹自己也驚到了,記憶裡流眼淚已經很久遠的事了。
言謹把臉埋在陳平的胸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莫名其妙的委屈很快就過去了,剩下一個成年人羞恥和難為情站在原地。
好一會兒,她把眼淚在陳平的衣服蹭幹。才慢慢的擡起頭,“沒事,就是有點想你了,不是說周末才能回來嗎?”言謹吸了吸有點堵塞的鼻子。
“昨天還不确定就沒和你說,今天事辦完我自己就先提前回來了。”陳平擁着言謹坐到客廳的沙發上,蹲在她面前,“餓不餓?想吃飯還是先躺一會兒”
雖然午飯言謹就沒怎麼吃,但是墜痛小腹讓她依舊沒有胃口,“我來例假肚子有點疼,想先趴一會~”。
看着言謹一直皺着的眉頭手還捂在肚子上,陳平不太懂,隻能問:“很疼嗎?要不要去醫院看下?”
“不用,每次都這樣,明天就好了。”
涼爽的空氣和舒适的環境讓言謹身上的熱氣和躁意慢慢減退,心緒也重新變得平和了一點。
“你自己先吃飯我到裡面躺一下。”即使坐在沙發柔軟的墊子上,言謹還是覺得有點累。
“嗯。”陳平有些擔心但還是按照她的意思沒有再打擾。
簡單擦洗之後言謹換了幹爽寬松的衣服,趴在床上把枕頭壓在肚子下面,很快,困意襲來,她這樣睡着了。
再次醒來,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
言謹揉了揉眼睛正要起來,發現腰上多了條胳膊,肚子上蓋着的手也不是自己的。
“醒了?”陳平沒睡,言謹一有動作他就發現了。
“好一點了嗎,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陳平
“嗯。”額前的一點碎發遮住了言謹的眼睛,她用陳平手臂蹭開,視線清晰的落在他的手上。
陳平已經吃過了,但這會兒還是陪着言謹坐在餐桌旁邊。
就這樣,兩人一起在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吃着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