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就是這麼慘。”言謹笑了笑,心裡想的卻不是要在周末加班的袁菲。
“你們呢?你們做律師的加班多嗎?”雲杉繼續問道。
言謹失笑出聲,她想到自己在過去的幾年裡白天黑夜的交替,有些洩氣的回答:“加班?我們是二十四小時的工作制,沒有加班這一說。”
三個人就這樣又閑聊了一會兒,雲杉和嶽桦要提前去晚會現場,言謹沒有一起,她想自己随便散散步,幾人也就分開了。
沿着有些熟悉的水泥路慢慢的在老舊的建築裡穿梭,在這一刻言謹放空了自己,腦子裡什麼都沒想。傍晚的太陽不再溫暖,道路旁的綠化帶剛修剪過,彌漫出青草的味道。
言謹就這樣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了半個多小時,然後在通往食堂的路口上看見了一個邁着大步的熟悉身影。
“砰”的一聲,言謹沒來及出聲阻止就看見她直直的撞在了路邊的消防栓上。
“沒事吧?”言謹幾步走到跟前,彎下腰問道。
“啊,沒事,沒事~”蹲在地上的姑娘一邊抱着膝蓋龇牙咧嘴一邊回答。
片刻後突然轉過頭,看見來人是言謹。她嘴裡喊着“學姐”,下意識就想站起來。
“哎吆~”夏曉曉
“小心。”言謹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帶她坐到旁邊的幾步遠的長椅上。“先看看腿。”
“沒事,沒事,我緩緩就好了。”夏曉曉說着話撩開褲腿看了一眼,還好沒什麼外傷隻是正撞到膝蓋骨一時疼的厲害。
“學姐,你是來參加校慶嗎?”最初的疼勁過去之後夏曉曉重新恢複了熱切的精神。
“嗯,來學校逛逛。”言謹沒想到都過去了好幾年,對方還是這麼熱情洋溢。他們剛加上好友的時候,夏曉曉時不時的會發信息給她,要麼問點專業上的問題,要麼是分享稀奇古怪的笑話。言謹看到了也會回複兩句,隻不過她剛執業的那段日子實在太忙,夏曉曉的信息也逐漸被各種客戶消息擠到了看不見的地方,時間長了,兩人也就慢慢沒有再交流了。
現在再遇見,言謹心裡多少有些心虛。
“你,現在畢業了?”她想了想試探的問道。
“嗯嗯,我今年六月份就畢業了,現在在律所實習。今天來學校聽講座,剛從階梯教室那邊出來,正打算去食堂吃飯呢。”夏曉曉
言謹隻問了一個問題,夏曉曉卻回答了很多。
“學姐你是要走了嗎?晚上禮堂還有晚會的。”夏曉曉
“去吃飯,一會兒再回來。”言謹
“你,跟我一起出去吃?我請客。”言謹低頭看了看夏曉曉,問道。
夏曉曉眨了眨眼睛,反應了一會兒才笑着答應,“好呀,謝謝學姐。”
兩人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銅鍋涮肉。
言謹拎着水壺給夏曉曉和自己倒了茶水。
“謝謝學姐。”夏曉曉
“你現在是在哪家律所?”言謹
“和瑞,現在跟的是趙芳芳主任的團隊”夏曉曉
“你做刑事?”言謹有些意外。這個趙芳芳雖然名字聽着像個女人,但是實際上是個專做刑事辯護的大佬,年近五十,男性。辦案手段靈活又兼人脈廣闊在圈子裡名聲很大。
“嗯嗯,我一開始選擇法律就是想做個刑辯律師。”夏曉曉笑的一臉開朗的回答。
面對她言謹時常會好奇,“人怎麼會有精力一直過的這麼開心呢?”
“壓力大不大?聽說他團隊每年接的案件量接近一般團隊的兩倍。”言謹把疑惑丢在角落,繼續開口問道。
“嗯嗯,我剛過去的時候對面坐的是個低年級律師,他桌子上的卷宗經常是高得人都看不見。”夏曉曉說的時候腦子裡似乎是在同步播放對應的畫面。從她豐富的語氣和表情中,言謹像是身臨其境的看到了那副場景。
“不過我還好了,現在做的基本都是複印材料、跑腿打雜這之類的事,不算很辛苦。”夏曉曉
說着他們的菜也陸續端了上來了,兩人開始專心的吃飯。偶爾有一兩句的聊天。
結束的時候言謹給了夏笑笑自己新的個人号碼。然後他們就在飯店門口分了手,夏曉曉雖然嘴上說着不忙但顯然還在實習期她并沒有時間可以花看晚會上。
言謹一個人重新走回學校,從禮堂的後門進到了二樓。晚會應該是剛開始不久,台上還在進行着領導講話的環節。
她随便找了個靠過道的空位坐下,聽着台上人講這所學校的曆史、成就、和未來規劃。
大屏幕的PPT翻到了最後,是感謝校友捐贈的内容。上面列着捐贈人的姓名、學院、哪一屆畢業、以及捐贈時間和變色加粗,從高到低的捐贈金額。
第二個是言謹熟悉的名字,陳平,經管系、零七屆,捐贈金額一億八千萬。
陳平,她很久沒想起過他了。她用現實的工作和生活把真實的渴望活埋在了心底,包括那些在骨縫裡穿梭的思念也被她一并丢棄在了角落。
“他現在在哪裡?在做什麼呢?”
帶着這樣的思考後面的表演言謹什麼也沒有看進去,晚會還沒有過半她就提前離場了。
夜晚的林蔭道沒了白日陽光照射下的浪漫氛圍,清冷的月光穿過樹的枝桠的縫隙和慘白的路燈混在一起有種冰涼的冷意。
言謹看見前面十幾米的距離處有道瘦削背影,她隐約覺得熟悉,等對方走到路燈下,她看見對方的一頭卷毛,心裡感歎今天還真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