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萄沒接到朱昱呈的信息,猜想他可能忘記了,就說:“我跟他約一下,争取下周吧。”
“别拖太久了。”
下午陶小萄給朱昱呈發信息,但是朱昱呈沒有回,她等了很久,隻好給他打電話。
“幹什麼?”朱昱呈正找人收拾之前陶小萄住得這套房子,他站在客廳裡,看着家政人員清理出來的一個盒子和一個包,心想這可真巧,他正想給她打電話。
“我是問你有沒有時間?一個月早就到啦,你有時間我們就可以去領證了。”
“急什麼,我還能跑了不成。”他問:“你住哪裡?你東西沒收完,雜物間還有一個包一個小箱子,我給你送去。”
陶小萄想了想,她平時會用的地方就那幾塊,她幾乎沒有用過雜物間,但可能隐約也有用過?她沒想起來,隻好說:“不用了,我過去拿吧。”
“你多久能到?”
“兩個小時?”陶小萄想,坐公車還要等,應該差不多這個時間。
“兩個小時?我兩趟都回來了,你告訴我地址。”
陶小萄隻好說:“頤學路明征園186号。”
朱昱呈一怔:“那不是别墅區嗎?你住别墅區?”
“我租的,熟人介紹,租的院裡的洗車房。”
朱昱呈挂了電話,他看了看地上的包,感覺有些煩,又不知道為什麼煩,他踢了踢腳下的包,很柔軟,好像是衣服?
他蹲下來,打開,落滿灰塵的袋子裡,裝着的竟然是潔白無塵的婚紗?
朱昱呈愣了愣,将那婚紗扯出來。
他忽然想起來,他跟陶小萄領結婚證的那天陰雨綿綿,從民政局出來後,他撐着傘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遊走,而陶小萄就慢騰騰跟在他身後,他忘記了那天她有沒有打傘,隻記得她跟了自己一路,跟到自己很煩躁,他似乎問她:“你沒事幹嗎?跟着我幹嘛?”
陶小萄說了什麼來着?
她好像沒說什麼,她永遠是那副溫和無辜的模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的時候,總是躲躲閃閃。
他以前很煩那樣的陶小萄,覺得她就像是個沒有靈魂的瓷娃娃,别人将她擺到哪裡,她就老老實實站在哪裡。所以他那個時候為了擺脫她,似乎是跟她說:“你不用準備婚紗什麼的嗎?現在不準備,結婚的時候穿什麼?”
陶小萄那雙水亮純澈的眼眸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但雨水遮蔽了他的視線,他隻記得陶小萄笨拙而又緊張地問他:“我需要準備嗎?”
他說了什麼來着?他總共也沒跟陶小萄說過多少話,但他确實記不得他後來說了什麼,他隻能記得他坐上出租車離開了,至于陶小萄......
她竟然準備了婚紗嗎?
朱昱呈摩挲着那白紗,半晌後,他打開了那個精緻的盒子,裡面竟然是一些手勢和頭飾,看起來不是很貴,都是很普通的材質。
也是,陶小萄當時能有多少錢......
朱昱呈垂眸看着這些材質普通的地攤貨,不敢想象陶小萄當時是帶着什麼心情準備這些的,就算這婚姻是場兒戲,但陶小萄,是不需要入戲的。
後來他因為後悔,不想張揚,所以沒有辦婚禮,甚至連通知陶小萄都沒通知,他通知了陶建明,而陶建明也沒說什麼,他以為陶小萄是知道的。
所以很久以後,陶小萄給他打電話,問他回不回家,似乎也提過婚禮的事情,當時他回了什麼?那段時間,他情緒不穩定,出口都是傷人的話,何況是他一直都蔑視的陶小萄呢?他肯定沒說什麼好話,應該也少不了一番冷嘲熱諷。
可後來陶小萄,還是會給他打電話,很偶爾的問他,什麼時候回家。
她把這裡稱作是家,但家裡隻有她一個人。
是從什麼時候,陶小萄不再打他電話了呢?
他忘記了。
似乎關于陶小萄的任何事情,他都從未在意。
而擺在櫃台上,那毫不起眼的瓷娃娃,終于在某個時間,被迫長出了手腳,去往更廣闊的天地。
很久後,朱昱呈将婚紗裝進包裡,重新放好,将箱子合上,擦幹淨,搬上了車,往陶小萄給他的地址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