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萄？”陶盈盈驚呼：“你怎麼在這裡？”

陶小萄還沒說出話，那位阿姨似乎是把她送出來，對她說：“陶小姐，您慢走，我先進去了。”

“好的。”

陶小萄看着那阿姨鎖上門走遠了，才說：“我在這裡做鐘點工。”

“鐘點工？”陶盈盈詫異：“你怎麼做這個？你還能做這個？你為什麼做這個？”

“賺錢。”陶小萄說：“我時間要到了。”

陶盈盈一點沒要走的自覺，她說：“你在哪一戶做鐘點工？”

“這戶。”陶小萄隻好轉身先進門。

好在陶盈盈見她進門，很快就上車開走了。

陶小萄回到家裡，屋裡燈亮着，電視也開着，媽媽卻沒在客廳，她推開房門，媽媽從床上坐起來，問她：“回來了啊，吃飯了嗎？”

“我等下煮個面吃。”陶小萄走到她身邊，問她：“不舒服嗎？難受？”

媽媽臉色确實不好，她說：“沒事，晌午那會兒看電視沒睡午覺，現在困了。”

陶小萄就說：“那你先睡吧。”

她到廚房裡煮了點面，從冰箱裡拿出點鹹菜來，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飯。外面雨聲嘀嗒，雨勢小了下來，她把廚房和客廳都收拾好，洗了澡，鎖好門，關了燈，回到卧室。

她的卧室不大，除了一個衣櫃外，隻有一張床和一個床頭櫃，床靠窗，而窗外是茂密的花草和院牆。她想到身姿曼妙，長相出色的陶盈盈，标準的富家千金模樣，而自己是個連穿幾百塊的衣服都要考慮一下的人，她不算是灰姑娘，她隻是這芸芸衆生的一份子，萬千家庭中的一份子。

可至少在陶建明出軌沒被發現之前，她也過過一段很長時間，快樂的，家庭健全，父母恩愛的日子。那個時候她的母親也送她去學過鋼琴，學過芭蕾，學過騎射，學過很多很多，也帶她去過遊樂園，去過電影院，去過美術館，去過很多很多地方。她也上過很好的幼兒園，所謂的貴族小學，也會有外教來幫她補課，他們一家也曾計劃送她出去留學，去最知名的學府。

再後來，這一切都止于一個女人，帶着三個孩子，來到他們家。

陶小萄翻了個身，她失眠了。

難得聽着這樣催眠的雨聲，還睡不着。

當時她還不知道家裡那場鬧劇是為了什麼，她躲在衛生間，聽着媽媽撕心裂肺的叫喊着，聽着爸爸一巴掌一巴掌的打自己，她還以為是他們吵架了，因為别的小朋友爸爸媽媽也會吵架，她沒覺得有什麼不正常。

爸爸走得時候還說，回來的時候會給她帶大熊玩偶，比她還大的那種。因為想買那個大玩偶，她曾在商場裡賴着不走，爸爸說她不聽話，後來又哄她等她生日給她買。

可惜他走了以後再也沒回來。

陶小萄一度以為是自己不夠聽話，爸爸不喜歡她了，也不喜歡媽媽了，所以後來她格外溫順，格外聽話，想着萬一有一天爸爸回家，看到一個乖乖的陶小萄，一定會很開心，就不會輕易走掉了。

也是後來她才知道，爸爸是有家庭的，她和媽媽才是意外。

後半夜，雨又下大了，陶小萄起來去衛生間，出來時她聽到媽媽的房間有些響動，因為不放心，她湊過去，竟然聽到了微弱的拍門聲。

她打開門，看到媽媽拿着手機，正趴在門口，手機上撥打着陶小萄的号碼。

“媽！”陶小萄跪下來，企圖把她扶起來，但這個時候的媽媽已經昏過去了。陶小萄拿着手機，撥打120 ，同時，她将媽媽放平，跑過去找藥。

醫院的車說要20分鐘才能到，陶小萄一分鐘也不想等，她冒雨跑出去，狂按對門的門鈴，視訊接通後，睡意朦胧的阿姨問她：“你是誰啊？有什麼事嗎？”

“阿姨，我是對門的，你應該見過我，我媽媽突發疾病暈倒了，我想借用一下葛先生的車，請問可以嗎？”

沒多久，那位阿姨穿着睡衣，撐着傘跑了過來，她打開門，對她說：“快進來，怎麼回事啊？”

陶小萄顧不上解釋，跟着阿姨跑到屋檐下的時候，見葛銘憲穿着一身休閑裝，頭發也沒來得及梳上去，應該是起得比較急，他手裡拿着車鑰匙，帶着她到車庫開車。

葛銘憲在這裡有三輛車，他開了其中一輛，跟陶小萄說：“快上車。”

那位阿姨也跟着到了車上，他們合力将陶小萄的媽媽挪上了車，接着一腳油門往醫院開去。

開了一段路後，陶小萄叫得那輛救護車跟他們擦肩而過，陶小萄這才打電話跟人家說自己開車把人送去醫院，已經快到了，道完歉說明會付費後，她緊緊捏着電話，緊張到有些恍惚。

“我怕救護車來不及，我是不是不應該自己送她過來，應該等車，等車去接。”

葛銘憲沒說什麼，隻是速度很快，夜裡路上沒多少車，他速度提起來，很快就到了醫院。

急救的醫生把媽媽推進了搶救室，陶小萄在空蕩的大廳裡站着，葛銘憲問她：“你冷不冷？”

她渾身都濕透了，像是才從水裡爬出來的水鬼，臉色蒼白，頭發濕哒哒黏在臉上，機械地搖了搖頭。

那位阿姨不知道從哪裡買來的毛巾，拆了遞給她，安慰她：“沒事的，你媽媽看着年輕的很，你先将就着擦擦，不然你要感冒的。”

陶小萄接了毛巾，緩過神來，她道謝：“阿姨，葛先生，謝謝你們，你們回去吧，我在這裡守着就好了，改天，我再登門道謝。”

葛銘憲看了她一會兒，對阿姨說：“你先回去，打車回。”

“這樣吧先生，我回去先煲湯。”阿姨畢竟不好違抗雇主的意思，安慰了陶小萄幾句就走了。

“你坐下等。”葛銘憲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