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半個月沒有洗過澡，連日來的趕路，雖然不是夏日，但身上也有汗水，再加上路上的砂石泥土，自己的衣裙早就髒亂不堪了。

“欸？”譚漓把伸出門檻的腳又伸回來，“可是我們沒有換洗的衣服。”

門口的侍女把臉揚起來，邀功道：“不用擔心，小姐早就準備好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小姐尺寸。”

“哇！你們家小姐也太周道了吧。”說着還不忘回頭催促雲香，“快走。”

推開門，偏房裡面水汽升騰，溫暖的水汽立即附着在譚漓的手臂上，周身暖融融、濕漉漉的。

“小姐梳洗吧，我在門外候着。”說完關上了房門。

屋内光線立即暗下去大半，還好桌上點了幾支蠟燭，照亮屋内的情形。

正中央擺着兩個水桶，顯然是一人一個的。

譚漓一邊解開腰帶，一邊催促雲香，“快過來，待會水就涼了。”

雲香站在門邊，雙腿小步的往後撤，雙手握在腰前，一副想說話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模樣，過了一會，終于憋出一句“小姐洗吧，我先出去了。”

“欸？等會，”譚漓及時叫住她，停下動作，走到雲香面前，小心打量她的神色，“怎麼了？我們倆一起洗有什麼問題嗎？”

雲香原本拘謹的神色一掃而空，睜大雙眼，擡頭看着面前的譚漓，努力壓下自己面上的表情，解釋道：“小姐以前洗澡都不讓任何人靠近的。”

譚漓看到雲香震驚的樣子心道：“完了，全完了。”自己一時得意忘形，什麼都不顧了，現在翻車都是自找的。沒想到聽到最後是因為這個，懸着的心終于又悄悄放下來。

譚漓轉過身，解釋道：“這半個月我們一直待在一起，吃住都是一起，以前我挺在意的，現在和你都經曆過生死了，一起洗個澡不算什麼，而且又不是在一個桶。”說完還不忘催促，“你動作快點，别等水涼了。”

說完就兀自進去了。

溫暖的水包裹住全身，這十幾日以來的疲憊好似都得到舒緩，整個人放松下來，水汽籠罩在周圍，幾米之外的東西都模模糊糊。

半個時辰後，譚漓和雲香躺在床上休息。

“對了。”譚漓猛地坐起身，看向雲香，“我們還沒有給爹寫信。”

雲香本來眼前都模模糊糊準備入睡了，被這句話驚醒，連忙坐起來，“那我們先給老爺寫信。”

譚漓跟着雲香走到桌前，柳慕如辦事是真的周道，連筆墨都準備好了，想來之前那句“有什麼缺的派人來告訴我”是句客套話了。

譚漓見雲香看自己，不解道：“怎麼了？”

雲香一愣，解釋道：“小姐不給老爺寫信嗎？”

“？”

譚漓飛快地瞥了一眼地面，目光重新回到紙上，“你寫吧。”

雲香雖然不解，但還是照做了。

譚漓暗自松了口氣，讓自己寫，到時候字迹不同不就是完蛋了，而且他們所用的文字是一個種嗎？

心髒“砰砰”直跳，譚漓盯着雲香落下第一筆，心中說不上是祈禱還是期待，等了幾筆，終于還是放下心來，竟然是同一種文字，是巧合嗎？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方才的對話，很顯然原身是會寫字的，到時候自己寫得字和以前的不一樣不就完蛋了嗎，看來回京之後還要多加打算啊……

“小姐，寫好了，你看看。”雲香放下筆，把信紙推到譚漓的面前。

粗略一看，沒什麼問題，“嗯，你讓小婷明日寄出去吧。”

小婷就是方才準備水的侍女。

“好。”

譚漓目送雲香出去，重新回到床上，柔軟幹淨的被褥，讓人忍不住放松下來，這些日子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不消一刻就進入夢鄉。

模模糊糊中，譚漓好像聽到有人推門進來，那人一步一步走到床前，譚漓想要醒過來，卻怎麼都醒不過來，額頭上不斷冒着冷汗，雙手抓緊被褥，不停掙紮着想要醒來，卻怎麼都沒有效果。

雲香剛走到床前就見小姐這樣，急忙呼喚道：“小姐，小姐！”

聽到雲香的聲音，譚漓緊張的情緒終于放松，手指不再抓着被褥。

“小姐怎麼了？我是雲香，小姐醒醒。”雲香一邊給譚漓擦汗，一邊呼喊。

譚漓好像終于突破了什麼禁锢，小聲說道：“沒事。”然後又沉沉睡去。

雲香聽到這句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最終歎了口氣，睡在譚漓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