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坐坐吧。”譚漓好心邀請。
父親擺擺手,看着譚漓單薄的衣衫,吩咐道:“夜間起來,要穿件衣服,不要着涼了。”
“嗯,知道了。”
譚漓說不上來這是什麼感受,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在以前時代的時候,自己是沒有父母的。她是個孤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這些年在福利院長大,身邊的朋友也很少,有時間就拼了命的學習,隻為了能在社會上有口飯吃。
現在眼前的這個人雖然不是自己的父親,可給的溫暖卻是最真實的父愛。他或許也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與以前不一樣,沒有那麼冷淡,在空閑之餘也會過來看望譚漓。
“沒什麼事,為父就先回去了。”
“嗯。”
譚漓看着父親疲憊地往院外走,忽然有一陣心疼,她覺得如果是原身站在這裡,她也一定會那麼做的。
“爹。”
譚崇淵回頭,疑惑地看着譚漓,“怎麼了?”
譚漓有些不好意思,她沒和父親相處過,也不知道怎麼相處,便低着頭道:“你多注意休息,别累着了。”
譚崇淵一愣,随後渾身的疲憊感好似一掃而空,笑道:“放心吧,我身體好着呢。快回去吧,别冷着了。”
說完站在原地,等待着譚漓先回屋去。
譚漓看了父親一眼,轉身回屋,關門前還看了他一眼,他還和自己離開的時候一樣,站在那裡,沒有動。
心髒好似小鹿一般“砰砰”直跳,内心好似都被溫暖的氣息包裹住,沿着血液蔓延全身,渾身都暖融融的。
難道這就是父親關心的感覺嗎,真好。
有父親,真好。
譚漓坐在窗邊,心頭一動,小心靠近窗台,趴在窗紙上,試圖透着窗紙看清外面人的行動。
她不知道身旁桌案上的火燭将自己的影子全部照在窗戶上,暴露得徹徹底底。
譚崇淵看着窗戶上倒映的人影,靜悄悄的,小心靠近窗沿,由衷開懷一笑,搖搖頭,回去了。
譚漓見父親已經離開,便打開窗戶,月光順利地灑進來,照在手上溫溫柔柔。
皎潔的明月懸挂在天上,萬裡無雲。
月光從天上照下來,好似許多道絲絲縷縷的絲線,圍繞着全身旋轉,簡單得做出一身衣衫來。
這樣的月亮,在霞城的路上也見過,隻不過當時忙着趕路,無暇欣賞。
月亮還是那麼好看。
這個時候的月亮和當時不同,那時候很多樹林簇擁着月亮,地表都是植物,偶爾身邊有些動物,但總歸是凄涼的。
現在看到的月亮,更多的是一種溫和明朗的感覺。
譚漓坐回座位上,翻開方才的書,書本邊緣寫着無數個小字,是原身的筆迹。
字迹小巧有力,與她的行事做派完全不符,也很難将筆迹和她這個人聯系到一起。
在霞城小院的時候,譚漓從雲香口中知道原身會寫字,現在看來,她在這方面可謂是精通,隻可惜今後沒有人能欣賞了。
心念一動。
自己莫名來到這裡,說明原身已經離開,那自己是不是應該祭拜一下她,畢竟她的軀殼已經給自己用了。
内心想好,就立即動身。
她走到桌邊,拿起茶杯倒滿茶水,剛想出去,方想起應該拿一樣物件。掃視房間一周,也不知道能用哪個物件來代替原身,她喜歡什麼呢?
想着,想着,目光漸漸滑下,眼角餘光察覺手裡翻開的書本,邊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是原身多少個日夜苦讀留下來的,想必費了許多心血,沒有什麼東西能比這本書更能代替她。
譚漓毫不猶豫往屋外走去,來到那棵不知道叫什麼的樹跟前,頭頂還是那輪皎潔的明月。
她彎下腰,合上書本,放在樹根邊,往後退幾步,低頭看着書本,鄭重道:“不知道用什麼來代替,想來這本書你應該會喜歡。”雙手舉着茶杯遞到胸前,“以茶代酒,莫要見怪。”
手微微傾斜,冰涼的茶水沿着杯口往下|流,水流漫過手指,沿着杯底緩緩在空中滞留,然後“嘩嘩”流進地面的泥土裡。
譚漓從左往右,畫出一道橫線。
月光照在她身上,單薄的衣衫讓人覺得冷,月光緩緩偏移,譚漓垂眼站在原地好久,遲遲不動。
如果書本就放在這裡,明天有人打掃一定會看到,到時候恐怕會重新拿回來。
譚漓走到一邊,蹲下來,用手挖開一小塊土壤,刨出個坑,把那本書放進去,将掀開的泥土重新歸回原來的位置。
或許不可能,但我希望你能過得好。
樹根底下被翻過的土壤沒有人察覺,月光照着原來的位置,然後一直偏移,漸漸照在土包上的光散發着金色的光輝,越來越炙熱,越來越明亮。
日月輪轉,這裡的秘密始終沒有被人發現。
院門口進來兩個人,雖然極力小心,不讓自己發出太大的聲音,但還是瞞不過屋裡的人。
“有人來了嗎?”
雲香疑惑地看過來,重新看向屋外,遲疑道:“沒有人啊。”
片刻之後,門口真的出現了兩個人。
來人一笑,“本想着你可能在睡着,擔心吵到你,就小心一些,沒想到還是瞞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