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變得懂事了不少,知道心疼人了。
之前湘梅還一直擔心,這孩子常年把自己困在屋子裡,會憋壞,害怕她性子孤僻,過得不好,沒想到現在卻變好了。
隻不過不是在京城,而是在安城。
她,一定吃了很多苦,才變得那麼懂事的。
這麼一想,眼睛不由一酸,眼淚瞬間充盈眼眶,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将眼淚憋回去。
譚漓關完窗戶,走回來,就見父親低着頭,雖然還在咀嚼着東西,但他目光一直停留在一個地方,想必是因為最近的事情,很憂心。
她坐下來,小聲詢問,“是因為陛下,不肯将國庫的錢拿去赈災嗎?”
這句話讓譚崇淵從傷心的情緒中跳到另一個情緒。
他歎口氣,想着今日自己進宮的情況,“唉,陛下還沒有做出決定。”
如果真的覺得他們的意見不錯,當時就會采用,而不是一直拖延,想來陛下應該有别的打算。
“我聽說,叛軍隻是章城難民的一部分,還有一部分的人沒有參與過叛亂。”
譚崇淵一擡頭,就撞進譚漓水潤潤的眼眸裡,聲音陡然變冷,“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譚漓一愣,心裡有些毛毛的,“這件事情京城都傳遍了,現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譚崇淵低眉思索,自己也是今早進宮的時候才知道的,京城的人竟然全部都知道了,這件事實在可疑。
他看着譚漓,雖然回來之後變了不少,知道心疼人,也懂得關心大事,但這件事裡面的水很深。
他語氣怪異,“你是想替那些沒有參加叛亂的人求情?”沒有預兆地站起身,背對着譚漓,又重新回到那個辦理政事,拒人千裡的中書令。
一手握在身後,派頭十足,“沒有陛下的旨意,現在誰都不敢赈災。又有陳陽海的事情,已經沒人敢擅自做主。若是做了,就是私自出頭,違抗聖意,還要擔心赈災之後,不會出現陳陽海那樣前車之鑒的事。”
他站得遠遠的,讓人覺得很有距離感,聲音聽起來也冷冰冰的,沒有人情味,“如今隻有陛下下旨,才能改變現在的狀況。”
他說到這裡有些喪氣,又往前走了幾步,“不過現在,陛下正在揣度。估計要些時候。”說完,還擺了擺手。
不提也罷。
即使父親在朝堂上是中立,在面對危險情況的時候,也難免會拿出冷冰冰的模樣,好似隻要我不沾邊,這件事就和我無關。
六月中旬,京城又有消息傳出來。
顧淩已經領旨,帶兵前往章城平叛。
譚府小院中,遠遠就能瞧見一身藍衣的女子坐在屋裡,手裡不斷把玩着什麼。
這個消息已經在京城傳了很多天,譚漓現在糾結的很。
顧淩又要去出征了,隻不過這次是平叛,雖然那些叛軍與朝廷的軍隊比起來,不足為懼,譚漓還是忍不住揪心。
打仗哪有不受傷的。
原文中他的出場不過幾次,露面的時候,十根手指頭都能數出來。
譚漓是知道他會武,但原文可沒說,他還會打仗。僅有的幾次出場,就是他幫助百姓,再然後就是他前往哪裡赈災,最後一次,就是譚漓棄文的真正原因。
大結局前夕,原文男主謀反,帶着人殺進了皇宮,顧淩的家族自開國時就是重臣,所以這一次,他站在皇帝的身前,誓死保護皇帝的安危。
反正那次,顧淩是死了,至于原文男主是否謀反成功,這譚漓就不關心了。
要說譚漓為什麼喜歡這個出場隻有幾面的男主,她也說不上來,或許是反差?
他的性格是譚漓喜歡的,自他出場之後,譚漓的目光便不自覺地跟着他,想着他當時是什麼感受,面對怎樣的處境,又會做什麼選擇。但當譚漓知道,他是和皇帝站在一起的時候,内心的震驚簡直用火山爆發來形容都不為過。
她使勁翻找前面的劇情,尋找顧淩是和皇帝站在一起的證據,很遺憾,他出場本來就少,這樣的政治立場更是沒提,看到那裡的譚漓簡直要裂開。
再次刷文的時候,即使心裡知道他是個反派,是擁護昏君的奸佞,隻要他出場,目光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聚焦他,他的每一次出場都不讓人覺得他是個反派。
每翻一遍之前的出場,都會重複喜歡上這個人。
他會在赈災的時候保護百姓,也沒有貪戀錢财,與其他站在皇帝身邊的人完全不同。他是個外表冷酷,内裡很有愛心的人。
唯一的敗筆,就是,他是和皇帝一派的。
譚漓看着手裡的東西發呆,手下壓着白色小瓶,傾倒在桌上,順着譚漓的手勁,來回滾動。
再過幾天,他就要去平叛了,譚漓很擔心,擔心他會受傷,擔心他沒有好的傷藥。
可是,自己現在和他隻有幾面之緣,上門探訪都會覺得唐突的地步,自己有什麼立場來送他東西呢。
又覺得自己這樣不好,他和自己不熟,自己上趕着送藥,真的不會被當成癡女嗎?
這兩個想法在腦中來回思索,就出現這樣的一幕。
雲香拿了新的紙張進來,一眼就看到譚漓手裡的東西,好奇道:“小姐是想送給宣甯侯嗎?”
“嗯?”宣甯侯?
仔細一想,這個人就是顧淩,他出征告捷,陛下封侯以示嘉獎。隻不過譚漓心裡一直以顧淩稱呼他,陡然這麼一聽,還真不覺得這是顧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