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被這一提醒,當即止住話頭,看向四周。
雖說布告前站着士兵,但原本都是齊城的,他們對這次公布的告示也很不滿,雖然有人口無遮攔,但最後也沒有說出什麼,隻是眼睛一直盯着說話的那個人,以示警告。
木欄上端正地字迹一排排豎立,上面寫滿紅色的字迹:
陳陽海作為一城知縣,私自打開城門,至齊城陷入混亂,其罪當誅,但念在其人已死,陛下聖恩,不追究其過錯。
天上刺目的太陽升起又落下,日月輪轉,時間飛逝。
永歲十年,七月中旬。
“陛下,齊城傳來奏報。”殿外内侍的聲音遠遠地傳進來。
永歲帝眼神有些呆滞,聞言緩緩地放下手裡的酒樽,朝殿外看去。
這些□□中沒有要事,襄國的叛亂早已平定,禮台寺也已經在修建,永歲帝終于能夠松散一些。整日待在殿内飲酒作樂,有時會叫上幾個舞姬助興。
“進來。”他聲音拖沓,沒有往日的淩厲。
内侍從進來開始就一直低着頭,不敢四處張望,眼睛隻能看到腳尖不斷後移,待走到陛下身前,輕輕俯身,弓着腰,道:“陛下。”
永歲帝眼睛迷離,撇了一眼内侍手裡的奏報,心裡猜到幾分結果,也不着急,一手拿着酒樽飲下一口,一手胡亂摸索奏報的位置,拿在手裡。
舉着手裡的奏報,在空中揮揮,不耐道:“下去。”
“是。”内侍繼續一直低着頭,走出殿外。
永歲帝看着奏章,絲毫不在意,拿起奏章的一端胡亂一抛。原來隻有一個本子大小的奏報現在變成一個長條,橫跨在書桌上,上面的字迹堅韌有力,亦如顧淩本人。
永歲帝沒有時間看,手指在奏章上順着字迹一路往下,找到末尾的位置,這才轉身,仔細看。片刻後,忽然一笑,借着左手又喝了一口酒,欣慰道:“朕就知道他有用。”
知道結果,桌上的奏報也就無用,右手胡亂一揮,堆在一旁。
永歲帝搖搖晃晃站起來,幾步走到牆邊,擡頭看着牆上的一幅畫。畫中女子身材纖細,身着宮人的衣服,發髻整齊的束在腦後,整個頭發上沒有一絲點綴物,整個人看起來清瘦又純潔。
永歲帝喝了口酒,口中呢喃,“要是你在就好了……”說完後,自己忍不住笑起來,又是擺手,又是搖頭,走到桌邊,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全都一口氣飲下。
京城中,顧淩平叛成功的事傳開,緊接着就是陛下看到奏章很高興的消息,雖然民間偶有怨言傳出來,但很快被一股力量平息下來。
譚漓聽到消息之後并沒有很開心。
如果說安城那次邊疆戰亂是顧淩自己請旨去的,那這次就是陛下有意安排。想到他之後的結局,現在受到陛下重用并不是什麼好事。
譚漓趁着練字的空隙喘口氣,趴在桌子上,透過窗子望着院外。陣陣熱風吹動她的碎發,挂在耳邊,一搖一晃。
如果這件事情是皇帝安排,顧淩也不能抗旨不遵,所以并不能确定他自己的想法。要知道他怎麼想的,還是需要試探一番才行。
“唉,這件事情有點難辦啊……”譚漓趴着,無奈地說了一句。
“什麼事情難辦?”雲香端着冰酥進來,見譚漓洩了氣,不禁問道。
譚漓一驚,她以為屋裡沒有人了,沒想到雲香在,看着她真摯的面龐,心道,這件事情是自己的事情,還是不要把她牽扯進來。
譚漓搖搖頭,“沒什麼。你手裡的是什麼?”
“我看小姐寫了好久,天氣太熱,給小姐端碗冰的東西解解暑。”
月上枝頭,月光照亮地上的一切。
顧淩一身中衣,散着頭發,坐在窗前,狹長的眼眸看着天上的月亮。手裡拿着一封打開的信,随着晚風一動一動。
半月前,顧辰帶人去邊疆調查父親的事情,直到現在才傳來消息。
信中說,襄國境内有傳言說,幾名封國人在襄國做官,時間是在邊疆戰亂前後,顧辰已經調查消息,确認屬實,但具體是何人還不知。
這樣的消息驚起顧淩心中一陣波瀾。
雖然心裡的懷疑自己都不相信,但也許就是一種可能。父親沒有死,死亡的消息是襄國傳出來的,隻為擾亂軍心。或者是,如信上所說,去襄國做官的人是父親。
即使自己心裡也覺得不可能,但他還是不想打破這個渺茫的機會。
副将還帶來新的消息,大戰前夕,父親收到幾封來自京城的信,具體是誰,他也不知。
所以,父親的失蹤可能還與信件有關。在父親失蹤後,那些信件也全都不見了。
當務之急,就是要搞清楚,朝中是誰給父親寫信,信中的内容是什麼。
父親的失蹤究竟與這些事有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