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歲帝被這些事情搞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傾斜身體，手肘搭在膝蓋上，用手揉着太陽穴。前段時間襄國來犯，禮台寺的事情中斷又開始，這些事沒有一件事情是直接辦成的，哪一件事不是一波三折。

這些事情惹得他頭疼，現在詢問衆位大臣該如何應對，他們竟然吵起來了。開始指責之前的事情辦得不妥帖，不該關押亂民。

總之就是互相指責，沒有一個出主意的。

好不容易有一位站出來說話的，永歲帝還頭腦昏昏，頭疼得幾乎快要暈厥。

朝堂衆人都在等着永歲帝表态，大多屏住呼吸，靜靜等待。

蕭辰毅沒有預兆地走出人群，“陛下，臣自請前往。”他跪下來，目光灼灼地看向永歲帝。

朝中武将沒有多少人，他若是不自薦，恐怕朝中無人。

顧淩在他心裡，隻打過一場戰役，就是去年與襄國的一戰。他自小養在京城，從來沒有領過兵。自己跟着父親，從小就在戰場邊長大，論打仗，自然自己更勝一籌。

他擡眼看向正揉着腦袋的皇帝，心中的勝算已經有了八成。

他确定，皇帝一定會将這個機會給他。

然而，永歲帝一直沒有擡過頭，還是方才低頭的模樣。内侍走到他身邊，低聲提醒道：“陛下。”

永歲帝像是驚醒一般，忽然擡頭，看着身邊呼喊自己的内侍，又看看朝堂上等着他表态的群臣。

這日，譚漓聽說父親已經上朝，一直坐在書房中等着父親。

她翻看書架上的書，總覺得沒有興趣，目光看向别處，查看其他書的名字，另一邊将方才拿出來的書放回去。

聽到有人進來的動靜，譚漓急忙回頭。

幔帳後面走出來一隻腳，然後是藍色的裙角。譚漓一看便知是誰，低着眉，坐下道：“往日父親都是這個時候回來，今日還沒有回來嗎？”

雲香走過來，将茶水放在譚漓的面前，嬉笑道：“小姐等不及了？”

“唉，”譚漓整個人軟下來，手肘放在桌上，用手托着臉，仔細看着茶盞上描繪的花樣，有氣無力道：“别提了。陛下一直沒個消息，這叛亂一定是要平的，就是不知道是誰……”

雲香剛要說話安慰譚漓，忽然感覺身後有人，轉頭一瞧，立馬低頭恭敬道：“老爺。”

譚崇淵揮揮手，“你先下去。”

“是。”雲香看了一眼譚漓，退出去。

譚漓恢複生氣一般，立馬坐直，看向父親的眼神裡充滿期待。

“你是想知道今日朝堂有沒有商量出結果？”譚崇淵幾步走到座位上坐下。

譚漓看着他深沉的臉，忽然改口道：“不是。”她走到父親的身後，雙手放在父親的肩膀上，輕輕用力捏揉，“我是看父親最近太辛苦，想過來幫爹分擔分擔。”

譚漓回完話之後，一直沒聽到父親說話。

從身後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她在肩膀的位置捏了一陣，擡手又在父親太陽穴的位置揉了揉。

譚崇淵享受一會，把譚漓的手從腦袋上拉下來，回頭看着譚漓的模樣，道：“陛下今日身體不适，平叛的人選還沒有出來。”他在譚漓的手上拍了拍，囑咐道：“回去休息吧。”

譚漓眼睛瞪大一些，眼中意外。

她是想知道結果，但父親一向是不允許她過問這些事，今日不知怎的，竟然例外了？

她必須趕在結果出來之前，做點什麼。

譚漓出來的時候雲香正在書房外面等她。

看到雲香還在，真是巧了。她吩咐道：“我要去迎春樓，你去準備馬車。”

“迎春樓？”雲香不可置信，看向譚漓的臉有些震驚。

自家小姐可是從來沒去過迎春樓，這次怎麼突然有這個想法，再說小姐不是着急誰去打仗的人選嗎？

她遲疑道：“小姐你不是……”

譚漓現在十萬火急，隻想立馬趕過去，她道：“路上解釋，你先去安排。”

她看着雲香跑遠的背影，心裡憂慮。

到時候她要怎麼和雲香解釋，自己去迎春樓是去找顧淩的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像是認命了，提着裙擺走向府外。在外面等了一會，便見車夫駕着馬車過來，車内的雲香拉開車簾，拉譚漓進去。

車簾放下，車内昏昏暗暗，車簾随着馬車搖晃，時不時會漏出一些光來，照在車内，顯得不那麼黑暗。

譚漓看向雲香不清晰的臉龐，解釋道：“我現在是要去找顧淩，”她說的緩慢，甚至可以用一字一頓來形容，她見雲香轉過頭看她，又着急解釋道：“就是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他。”後面這一句的語速，可謂是飛速了。

她不好向雲香解釋，她是怎麼知道能在售賣香粉的地方找到顧淩的。所以說完話之後就一直低着頭，沒敢再看雲香。

雲香是多麼玲珑剔透的姑娘。她見譚漓這副樣子，便知她不想說。其實，隻要不妨礙譚府的發展，她是不在意其他許多事的。

車行一會，很快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