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樣式都要來一遍?你有多少家底!簡直是奢靡成性!”二夫人發怒的聲音穿過屏風,傳到屋外,然後在每個人的耳朵裡發震。
“我就是喜歡!就是喜歡!”譚沁哭泣、生氣的嗓音傳出來。怒吼的聲音裡夾着不甘,“就像姐姐愛讀書,我喜歡收藏怎麼了?有點愛好就要被母親這麼說!我做什麼都讓母親不滿意……”
譚沁的話音剛落,二夫人的聲音又起。
“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成堆成堆地買布料、衣服,紮秋千,雕木偶,現在還搞起瓷器來!你看看哪家姑娘像你這樣!衣服買一件兩件就夠了,你買那麼多穿不了,堆在那裡幹什麼?這不是奢靡這是什麼?你爹一生清流,這名聲就要葬送在你手裡!”
有牆面遮擋,譚漓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不過也不用看,就能想象二夫人此時生氣的模樣。她在譚漓面前很少生氣,甚至很少看她發怒,這倒是第一次。
“爹就算清流,也從來沒有說過我。我也不是什麼都買,我也挑好看的買啊,我也不是什麼都要,就喜歡做手工,難道母親要因為我不愛讀書,就要把我房裡的東西都砸了嗎?”譚沁帶着哭腔,聲音裡透着不甘,非要理論清楚,為自己争個明白。
她聲嘶力竭,倒是讓人心疼。
二夫人說話像是忍着氣,“你真的反了天了,竟然敢頂嘴!”這句話落地之後,随之響起一個巴掌的聲音。
譚漓聽着臉都白了,往前走了幾步,想要進去,身前忽然出現譚潇的胳膊,被攔住去路。她不明所以,擡頭看向譚潇。
“我去處理,你先回去吧。”譚漓看着她也略顯蒼白的臉,便知道她方才也是被吓到了。
這畢竟是他們的家事,譚漓冒然進去,隻會讓大家難堪。她點點頭,轉身離開。
譚漓轉身離開的時候能聽到譚沁爆發的哭喊聲,伴随着一件件東西砸在地上的“哐當”與“噼啪”聲,身後像是在經曆大戰。
這種聲音,讓譚漓覺得恍惚,好像回到了最初在安城逃難的時候。
回去的這條路與來的時候是一樣的,可現在走回去好像很漫長。
二夫人一直對譚沁收藏東西的行為很不滿,後面譚沁一改愛好,換成手工,好像還是不能讓二夫人滿意。今日這次算是兩人心裡對對方不滿的一次爆發。
走得越遠,越不能聽到背後的嘈雜聲,耳邊重新恢複夏日特有的蟬鳴聲。
譚漓回到自己的院子,想起方才自己要做的事,走到書桌邊,翻開書本,裡面躺着自己方才寫好的信。
回頭一看,見雲香滿臉喪氣,低着頭,不知道在小聲嘀咕什麼。
“怎麼了?”譚漓問道。
雲香回過神,拉着臉,原本的臉色并沒有變好。她道:“原本三小姐過來欺負你,我還覺得怎麼就是沒人管教她呢。方才見她被二夫人打,好像心裡失落落的,也不是特别想有人管教她了。”
譚漓停頓住,不好摻和他們的事情,隻道:“你别管她們的事情了,也不要說譚沁的不是,知道嗎?”
“為什麼?”雲香不明白。
“她是小姐,你要是被她教訓了,可沒人給你做主。”譚漓把信放到雲香的手裡,補充道:“這個送到迎春樓。對了……”她轉身,在櫃子裡翻出一個匣子,從裡面拿了銀兩,放到雲香的手裡,“天氣炎熱,給跑腿的人喝茶用。”
雲香點點頭,拿着東西出去,臨到門口的時候小聲說了一句“誰說我沒人做主。”她走到院子裡,便聽到屋子裡面譚漓扯着嗓子喊:“我讓廚房做了冰酥酪,等你回來一起吃!”
雲香笑笑,走出院門。
自五月出發算起,蕭辰毅離開已經有兩個月了。這段時間,一直都有戰報回京。
開始的幾場戰役都是輸的,京中議論紛紛,永歲帝的臉上也不好看。那段時間真可謂是小心翼翼,誰都怕被遷怒。
蕭辰毅應當是很快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做了什麼,接下來的戰報連連告捷。
“陛下。蕭小将軍的戰報送來了。”内侍拿着奏章捧到永歲帝的身前,低着頭,不敢四處張望。
永歲帝沒有擡頭,從案牍中擡手,将奏章拿過去讀了一陣,便“哈哈”大笑起來。
内侍估計是好消息,連忙道賀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蕭小将軍又打赢了?”
永歲帝看向他,“不是打赢了,是全部被俘。那些叛軍全部被俘了。”他感歎一聲,“诶呀,說起來好久沒有聽到這樣的好消息了。”他走到窗口,看着窗外的天空,感到周遭的空氣都變得清新,渾身疲憊感一掃而空。
“是陛下懂得賞識,才讓蕭小将軍前往盤城,這才能成功的。恭喜陛下。”内侍恭維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
永歲帝不在乎地笑笑,沒有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