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二夫人打了譚沁之後,譚漓這段時間都沒再見過這兩人,今日倒是湊巧,将兩個人聚集到一起。
回觀坐在一旁的二夫人。她正襟危坐,目光垂地,面無表情,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她身邊的譚沁倒是反常的安靜,神态倒是和二夫人差不多。她們二人做一個表情,倒真是讓人感歎,果真是親生母女。不管是外貌或是神韻,都十分相似。
譚崇淵大聲道,“不需要你們小輩出多少,随便拿出一些,表表心意。這裡面的款項,還是由我們這些長輩來出。”
他忽然回頭,對着正看着二房母女出神的譚漓道:“回去準備吧。”
“是。”譚漓離開正廳。
她回到院子裡,從櫃子裡拿出盒子。一個墨紅色的盒子,上面是花草的圖案。裡面裝着原身這些年的積蓄。随着“咔哒”一聲,挂在盒子上的小鎖掉下來,安然地落在桌上,随着震動,左右小幅度搖擺。
譚漓将木盒打開,裡面是成片成片的銀票。白花花,耀眼奪目。
“她竟然有那麼多錢!”譚漓住在這裡,院子裡的東西大多都很簡單,屋子裡也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本想着原身沒有娘親在身邊,府裡又是二夫人掌管,應該是沒有多少積蓄才對,沒想到竟有那麼多。
“小姐是要捐出去嗎?”雲香坐過來,看着桌上的盒子道。
她一說話,譚漓注意力全部轉移到她身上。原身是怎麼存下這筆錢的,雲香應該是最清楚。
“我看平時的月錢好像也不是很多,為什麼有那麼多錢?”譚漓問道。
雲香聞言一愣,思忖幾下,答道:“小姐平時不怎麼出去,花銷都是府裡的,時間一長,就存下了。其實……”她停頓一下,“小姐也很心善,你把這裡大部分銀票捐贈出去,小姐也不會怪你。”她最後一句話聲音很小,但譚漓還是聽到了。
“我想也是。”譚漓看着手裡的盒子,小聲呢喃道。
她看過房間裡的書,上面都有原身的批注。她根據原身在書上寫下的批注來看,原身是個善良的姑娘,筆下書寫的批注有時會露出她當時的心境,悲傷。或許,父親與娘親不在一起,是她的遺憾吧。
譚漓深吸一口氣,拿出盒子裡面半數的量,放到雲香的手裡,“你去給爹吧。”
“好。”
東跨院。
正廳散了之後,譚沁跟着父親母親一起往自己院子裡走。
譚崇齊走在前面,忽然停下來,對着身後的子女道:“你們回去準備吧。我和你們大伯父的意思是一樣的,不要求數量多少,你們随意。”
“是。”譚潇點頭應答。
譚沁站在譚潇的身邊,隻是微微壓着頭,一句話沒說。二夫人見她這副模樣,氣就不打一處來,正要走上前,訓斥幾句。
忽然衣袖一緊,随着握着自己衣服的手腕看向攥着自己的那個人。譚崇齊搖搖頭,對着她擠眉弄眼,然後對着站在身邊的子女揮揮手,“你們快去準備吧。”
“是。”譚潇拉着譚沁一起往自己的小院走。
譚崇齊見她們走遠,這才松開二夫人的衣袖。對着身邊的二夫人埋怨道:“你對孩子們那麼大火氣做什麼?”
“我火氣大?”二夫人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盯着譚崇齊。她指着譚沁離開的方向,怒道:“你看看她今日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她了!”
譚崇齊歎口氣,“沁兒就這點愛好,你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點’?”二夫人的聲音快要變形,聲調一會高一會低,“你見過誰家的姑娘去雕木雕?你又見過誰家的姑娘去燒陶瓷?你看看!”她邊說邊用手指着譚崇齊的胸口,推得譚崇齊連連後退。
她繼續道:“你是禦史,一生清流,現在她到處買東西,一買就是哪個顔色、樣式都來一份。再這樣下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唉!”譚崇齊被他推得沒有退路,雙手袖子往下重重一甩,“我對名聲向來是不看重的,你又何必拿這個來刺激她。”他見二夫人還要再說,擺擺手連忙逃竄,“我不管你了,等你把女兒逼死了,你才能看清楚情況!”
二夫人看着丈夫漸漸走遠,心中氣急,眼淚冒上來,懸在眼睛上。她自言自語道:“我是為了什麼?我還不是怕她以後出去,被别人說閑話。”她很快振作,擡手擦掉眼角上的淚珠,深吸一口氣,離開走廊。
譚沁回到屋子裡面,坐下後一直沒有動。
她身邊的侍女也沒個主意,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輕聲道:“小姐,我們捐多少?”
譚沁回過神,認真地看了身邊的侍女一眼,什麼話都沒說,獨自走到裡間,拿出庫房的鑰匙。
侍女看到她拿着鑰匙,提醒道:“小姐,老爺說了,随便捐點就好,不用動庫房。”
“你跟我過來。”譚沁好久沒說話,這一開口嗓音沙啞。她沒有耽擱,直接走到庫房,打開鐵鎖,屋子裡滿目琳琅。
侍女擋在譚沁的面前,不讓她走進來,雙臂展開,擋住譚沁的去路。她心中隐隐不安,“小姐,這裡的東西可都是從小就開始收集的啊,不能捐!”她說着搖頭,眼淚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