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預兆地突然迅速轉身,盯着王妃的眼睛快要突出來,“你是世家大族出身,你知道沒有母妃和父皇的疼愛,在這深宮裡有多可怕嗎?沒有厚實的被褥暖身,沒有新鮮的飯食果腹,這些對我來說都不算什麼!這些又算什麼!畢竟整個王朝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吃飽飯,穿暖衣。我不當皇子也是會受這些苦的。”
他說着眼睛漸漸冒出淚花,“可是皇後對我百般刁難,讓我活得沒有尊嚴,活在宮廷裡的每一日都是屈辱。那些宮女和太監每個人見到我都能踩上一腳,我能活下來都是我命大。這樣的日子我再也不想過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得自己去拿。”他邊說眼淚邊流,眼下早已多了幾行淚痕,“你能明白我的,對吧?”他像是尋求認同般地走過來。
王妃淚眼朦胧,淚花聚集在眼眶中,看着王爺模糊的身形,堅定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隻要你不騙我,我會一直支持你,幫助你。”
王爺幾步走到她的身前,一把抱住了她,雙手用力,緊緊地抱着她。
王妃是氏族出身,當年對王爺一見鐘情,她對永親王曾經的過往非常好奇。當時永歲帝上位,宮中對于兩位皇子的過往都閉口不言,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知道她心悅男子以前發生的事情。
作為一國皇子被底下人淩辱,她并沒有覺得丢臉,甚至感到心疼。
被永親王死死地抱在懷裡,同樣擁抱王爺的她在身後不自覺地蜷起手指,輕輕攥着王爺身後的衣料。
這幾月以來,宮中唯一的皇子死亡,陛下病倒,王爺攝政,一切都發生得太過迅速,讓她甚至都開始懷疑這些事情究竟是不是王爺所為。
陛下不相信任何人,隻是一味的相信王爺,這件事情獲利的人也隻有王爺,不需要外人揣測,連她這個王妃都想要調查清楚究竟是不是王爺所為。
今日一問,果然如此。
宮中皇子的案件遲遲沒有結果,陛下身體抱恙,無暇顧及外面的傳言。
晚膳後,譚府。
如今這間屋子已經大緻收拾妥當,乍一眼看過去好像什麼都沒變,但其實櫃子裡的東西早已收拾到箱子裡,放在庫房中。
譚漓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身後是一扇打開的窗戶,手裡的書本已經翻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原身的注釋。
冬日的風總是帶着刺骨的冷,譚漓心緒混亂,臉頰已經被凍得冰冷還是不肯放棄窗外那一點綠色。
沒想到如今是個這樣的場面。
母親病逝,父親也去世了。譚府雖然還有二房,可總覺得與自己隔着什麼。連當初來這個世界的心願也沒能達成。
顧淩。
她一想起他,就開始發呆,側着身體望着窗外的綠植,一看就是好久。
看他的樣子,估計是不會如自己意願,可能真的要因為保護永歲帝而戰死。
“砰砰砰”身後傳來敲門聲,自從譚潇嫁人之後已經很久沒有敲門的聲音響起來了。
她轉身回頭,果然看到門外穿着杏色衣服的譚潇,面色平靜,身後沒有跟着一個人。她見譚漓已經看到她了,便直接進來。
“你回來了?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譚漓好久沒見她,此時正覺得親切,走上前一把拉着她的手往座位上扯,端起桌上的茶壺想要倒一杯,水流從壺嘴下來,啪啪的落到茶杯中,可是因為茶水已經冷了,倒入茶杯裡的水已經全然沒了熱氣。
譚漓又朝着外面吩咐道:“皎月,燒一壺熱水來。”
手上一冷,譚漓轉頭看去,發現是譚潇的手蓋在自己的手上。原本有些溫熱的手面現下已經沒有一點溫度,好像她冰冷的手可以吸收别人體内的溫度。
譚漓不解其意,擡眼看過去,便見譚潇嚴肅的臉,與往日大不相同。
“不用換水,現在院子裡沒有别人。”她一開口就是冷冷的,與往日完全不同的态度不禁讓譚漓後背一寒,提着茶壺的雙手此時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譚潇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直接道:“我忽然來這裡因為有事情要找你。”
譚漓被她雙眼盯着很是不适,輕眨了下眼,悄悄松開手,茶壺安然落下。她低着眼眸,直覺不好,輕輕吐出一口寒氣,“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