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顧霖雙,顧霖繁那雙向來刻薄狠戾的老眼也經不住軟和了目光,下意識喃喃道:“是因為雙雙啊,雙雙……對了,他……你把他安排好了嗎,要知道,有些事情就算還沒發生,我們這個年齡的人也應該會多少嗅到一點氣味的。”
許頌文此時說話的語氣無比緩和平順,他像是已經見到妻子和女兒已經坐上出國的飛機似的,眼底忽然多出來一些笑意,答道:“他啊,二哥你放心,我一早就讓他跟舒琴買出國的機票了。雙雙他一開始還不願意走,但是我已經讓人幫他跟舒琴都買好票了,也有找人護送他們過去了,這會兒應該已經坐上去我大哥那邊的飛機了吧!”
“……哦,那就好。”
顧霖繁聽到這個時,才徹底放下心來,心不在焉地應答了一聲。
這麼多年來,真正讓他在乎的人其實并不多,從年輕時候的愛人被大哥逼死後、被迫娶了不愛的王雅蘭,生下兒子景松後,他就對大哥一直暗暗懷恨在心,同樣地,雙雙也是經曆九死一生後再加上他的鼎立支持,才能如願跟許頌文結婚在一起,為此,他們兄弟倆至今都對當年的事耿耿于懷,對于大哥顧霖晗多多少少都是有怨恨在的。
而這其中,要數顧霖繁最甚,因為他曾年少最為純愛時的戀人、就被因為當時生意剛剛有點起色的大哥給逼得禁不住跳河自殺了,其實雙方那時候家境都彼此彼此的,大哥也隻不過才掙了那麼點小錢,但是他實在太過心高氣傲了,就覺得他們家已經大為不同、是有錢人家了,于是就立即勒令他跟那個omega分手,甚至還閑的蛋疼去嘲諷侮辱了一番人家,結果也就意外導緻——那個omega心理壓力承受不住,直接跑到高速大橋上跳河自殺了……
顯然那時候的顧霖晗也沒有料想到會是這個結局,但是後來他們顧家确實發達了,可由于這件事對他傷害實在太大,所以顧霖晗從那之後就不再怎麼限制他的情感問題了。但是又過不久之後,他跟許頌華合夥開的公司又出了大問題,雙方紛紛都認為對方有問題,鬧得不可開交,最後當然也是直接撕破臉、各自收拾東西分裂公司了,從此天各一邊。
而他顧霖繁的婚姻,再次被顧霖晗當做了當時顧氏華亞公司東山再起的救命稻草,被聯姻給了當時的京城世家王家,而他們顧家也成功抓住了王家那次的注資機會,因而從那時候起一直富貴到了現在……
如今大半人生已過,顧霖繁可以說是曆盡千帆、目再無春了。而人到暮年的時候,就總愛計較起年輕時候發生的事,在漸漸看淡和總有遺憾兩者之間反複輪轉徘徊。
顧霖繁也說不上再去恨他大哥當時的狠心絕情,反正到現在,他連自己的妻子那邊都不大怎麼在乎,在乎的也就隻有自己的親生兒子顧景松和弟弟顧霖雙一家了!
而現在許頌文說,他已經把雙雙和舒琴給送出國了,最擔心的弟弟和侄女現在已經安全,他的兒子景松那邊自有妻子和王家護着,就算不再有自己給他謀劃前程,相信他也會一輩子富貴榮華、衣食無憂的!
如此一想,顧霖繁覺得他這輩子已然無憾!
同樣有此想法的,還有他身旁的許頌文,他這輩子最在乎的兩件事就是科研和家庭,現在,家庭已經被他護全了,就剩下一個将要毀滅的科研,雖然是有些遺憾,但他也從中體會到了大半輩子的科研快樂了啊,難道還差着最後的毀滅嗎?
兩人現在都已了無牽挂,所以看向陸安兩人和外面樓下衆人的目光逐漸開始變得炙熱瘋狂,腳下的步伐也就忍不住加快。期間,許頌文還在半途轉了個彎,去藥劑櫃那邊拿了個籃子,将裡面所有的藥劑和注射器全都裝了過來。
他們此刻周身的氣息都閃着危險的光芒,像是仿佛下一秒就要玩起玉石俱焚似的可怕。陸安倒在地上奮力掙紮着,壓在他身上的周庭森也在痛得渾身抽搐顫抖不止,嘴裡那些恐怖的叫喊一直都沒有停止。
而當陸安察覺到朝自己這邊不斷靠近的兩個老頭時,瞬間變了臉色,他已經被這藤蔓吸得使不上力了,就是這樣還在拼命想要掙脫出來,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對付他們了。
也不要說再想去釋放變異信息素來抵抗,早在之前那群保镖把他按倒在地上的時候,就已經往他的腺體裡強制注射了不少抑制劑,而他現在又被身上的藤蔓吸走了大量的血夜,人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還能被捆着用力掙紮都是個奇迹!
兩個老頭走到他們跟前停下,就見顧霖繁拿過許頌文籃子裡的一隻注射器和藥劑,愣愣地看了一下就開始往注射器裡倒入藥劑,忽然笑着道:“我說老許啊,咱們這輩子也算到最後了,後面也沒啥好活的了,要不要就趁着現在,跟二哥玩票大的啊?”
“把咱們這輩子所有的遺憾、和沒有實現的抱負理想,都在今天完成好不好?”
這話裡已經帶着破釜沉舟的瘋狂意味了,不光許頌文聽懂了他話裡的含義,連地上的陸安眼裡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喃喃問道:“你們……你們想要幹什麼?”
兩人卻都沒有理他,許頌文眼中也逐漸露出癫狂之色,逐漸猙獰起神色、笑着應和道:“好啊,想不到在這最後時刻,肯陪着我笑到最後、還站在一起的人,居然是二哥你,真是世事難料、天意弄人啊,但是我很高興!”
“我們都無所牽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