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安事先沒看過诏書,隻知道那些世家之中有人想吞掉那五萬兵權。
自她登基後李承恩便掌控了中書省,當時皇帝年幼,诏書起草後便交由門下省審核,最後尚書省會越過幼帝,直接執行。
整個朝廷俨然一副托管狀态,世家大族們以李家為首瓜分權利,幼帝的存在也不過是充當一個吉祥物起到安撫民衆的作用。
先帝留下的保皇黨這一脈也是不斷苟延殘喘,當時許多重要職位的人請辭,或是主動調任到其他職位上,雖說還是有部分人受到清算,但局勢也是緩和了不少。
宋祈安想過那些人會以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吞掉這些兵馬,但沒想到他們的吃相會如此難看。
将義軍分割進不同的軍隊,而這個義軍首領留在燕京當個武散官,如果周晏之後不投靠任何世族,可以說這輩子都沒有領兵作戰的機會了。
宋祈安細細觀察着下面少年的反映,想從中找到他不滿這個安排的表現,然後趁機向他抛出橄榄枝。
但她好像算錯了,這位年輕的将軍好像并沒有什麼不滿,默默接受了這一切。
他難道已經準備投靠那些人了嗎?不應該啊,據暗樁的描述他應該沒有與任何家族的人有所聯系……
——
下朝之後,宋祈安并沒有如以往一樣快速離開,而且是先去了偏殿換下繁瑣的朝服,穿上方便行動的衣服,等待徐忠将那人帶來。
“參見陛下!”周晏的聲音十分洪亮中氣十足。
“小将軍先起來吧。”宋祈安盯着跪在下面的人說。
等周晏起身後宋祈安再次開口道:“朕聽聞邊境的匈奴慣以騎兵彎刀作戰,想必周小将軍一定很會射箭以此制敵吧?”
宋祈安的聲音不大,但傳入周晏的耳裡卻極為貼切。
皇帝問他這個是想讓他盡早返回邊境與其他士兵們作戰嗎?
“是!”想都沒想周晏就應道。
“朕已經親政了想在下次圍獵時大顯身手。”宋祈安說着又頓了一下,“小将軍可願教朕如何騎射?”
本來熱血澎湃的周晏一下子就被問住了,但還是下意識答應皇帝的要求。
他本來一個人站在議事殿中,準備離開時便被一個年輕的太監叫住,他認出來了這太監是剛才站在龍椅旁邊的那位便跟了過來。
沒曾想皇帝竟是讓自己教他騎射,他有些失望但也是受寵若驚。
元日在即,許多大臣都休沐了,這是景德六年的最後一場朝會,過後便要開始準備過節的各項事宜。
有人休沐自然也有人要幹活,太傅張慎行和李殊今日都沒有入宮,但許裕籍卻是早早就來了,隻不過不是到宋祈安那裡,早在幾日前宋卿似是不滿足“霸占”他在宋祈安身邊的時間,直接将人“借”了過來。
正好許裕籍對自己避如蛇蠍,宋卿找她要人時她也是毫不憐惜,這也是三方都樂意見到的,至于在休沐日入宮,許裕籍是不是自願的宋祈安就不得而知了。
宋祈安将人帶到了馬場時,驚訝地發現宋意和宋卿已經分别騎在兩匹馬上了。
宋意是第一個發現幾人的,她的發絲束起,踩着腳蹬,缰繩一拉馬兒便向着宋祈安這邊走來,很顯然不是第一次騎了。
到了宋祈安幾人面前她才翻身下馬,整個動作行雲流水。
“參見陛下。”與剛才飒爽的表現截然相反的是宋意的聲音十分溫柔,如清風般拂過他人的心弦。
“朕怎麼不知道大皇姐還會騎馬?”宋祈安看見這樣的宋意心裡也是不由得一驚,在自己的印象中大姐一直都是溫柔内斂的,如果說是二姐這般她倒是不會感到驚奇。
這樣想着宋祈安忍不住撇過頭看向還沒能過來的宋卿,隻見宋卿伏在馬背上抱着馬兒的脖子不肯松手,一旁的許裕籍一隻手幫忙牽着缰繩,另一隻還搭在宋卿的背上,将頭湊在宋卿耳邊不知道在說什麼。
“以前父皇在世時教的,隻是許久未騎生疏了許多,這幾日二妹不知為何鬧着想來騎馬便順手“撿起來”了。”
宋意說完便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周晏,自她來了後便能感覺到周晏的目光便時不時瞥向自己,自己看向他那人反而紅着臉低下了頭。
她大概已經猜到了這個娃娃臉的少年是誰了:“陛下這位是……”
還沒等看得津津有味的宋祈安反應過來徐忠便适時地開口解釋道:“這位是新封的甯遠将軍,周晏。”
周晏剛見到宋意時已經移不開眼睛了,他自己也是邊境一支商隊的繼承人,從小就跟着商隊東奔西跑,也算是見過各色各樣的人了,但是從來沒見過像宋意這般的,再加入義軍後就更别提了。
聽到有人介紹自己,周晏才回過神來答應道:“參見公主。”
這時騎着馬的宋卿才被許裕籍牽了過來,宋卿是第一次騎馬,在許裕籍無數次的勸說下終于不抱着馬的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