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買了個這麼老的牌子,這玩意兒一摔都裂開了,我就順便讓人修了修……”
五條悟的聲音在泷澤生明顯開始瞳孔地震的神情中漸消,他頓了頓,歪了下頭,“怎麼了?”
大事不妙!
泷澤生慘呼一聲,拿過手機來便開了機,結果發現手機欠費了,他又連忙讓五條悟給他充個錢,然後懷着極其忐忑的心情輸入松田陣平的手機号碼。這種時候還用什麼社交軟件隔空交流,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才好。
頁面顯示正在通話中——
“你這麼着急是發生了什——”
“抱歉,我忘了件重要的事,待會兒再說。”
泷澤生拿着手機走遠了一些,神色有些慌張。
陣平!!!
他滿懷愧疚的在心裡喊着松田陣平的名字,雖然失約并非他的本意,可他的的确确沒能去那裡,還那麼長時間失聯……以他對松田陣平的了解,對方當天一定着急死了。
“喂。”
好在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讓泷澤生在沸騰的情緒裡少折磨了會兒,耳邊傳來熟悉的男音。
語氣聽着挺正常的……
泷澤生醞釀了半天,一秒之内想了三種開口的語氣,最後說話時的情緒竟然顯得極其平靜,隻是語速飛快,像是完全不想給松田陣平插嘴的間隙,“抱歉,陣平,我那天爽約了,因為發生了車禍,一不小心又把頭撞了……”
很好,還是這個理由。
“手機也磕壞了,昏迷了三天,才剛剛清醒。”
“你發生了車禍?”對面驚訝的反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新聞沒說,交警那邊都認識你,你可是出了名的大人物。”
泷澤生的事故通告還是他們熬夜寫的。
“因為沒有糾紛,我們和平解決了。”
糾紛很大,解決得一點兒都不和平。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泷澤生連連道歉,“對不起,你那天等了很久吧,聯系不到我時有慌張嗎,我沒什麼事,不管怎麼說把你一個人晾在那太過分了。”
對面傳來輕淺綿長的呼吸聲,泷澤生又覺得自己的語言能力匮乏,光是通話裡道歉顯然沒有會面來得誠意,聲音的安撫能力遠不及誠懇的神态,而泷澤生很擅長觀察人的微表情來判斷對方此時的心情是不是已經和緩了。
“…你緊張什麼啊,我那天很快就回去了。”
松田陣平的聲音雜着笑意,他輕松道,“你以為墓園是不關門的嗎,況且你又不是什麼被嫌疑犯盯上的受害者,兜裡就那幾個子兒,我的職業病還沒嚴重到因為聯系不上你就覺得你遭遇不測了。”
他用調笑的口吻說,“你是有自主思想的成年人啊,去哪兒的話,别人也不能綁住你的腿。”
泷澤生看不到松田陣平的臉,光聽語氣,他好像真的沒怎麼擔心。
泷澤生的心情有些微妙,他低頭凝視着橡膠跑道,“真的嗎?”
“嗯,真的。”
是……輕快又帶着安撫意味的語氣。
泷澤生垂下眸,意識到松田陣平就算真的因他焦急慌張了,也不會在電話裡顯露出來,況且就算他說了,泷澤生也不能立刻飛到他面前給他一個擁抱,“你沒有傻傻的在那裡等我就好,會讓我很過意不去,改天給你賠罪。”
“嗯。”
對方又是用那樣輕喃般的音量,幾乎令人想象出說話人是在溫柔的淺笑着的。
泷澤生還想再說什麼,松田陣平忽然道,“好了,我得去工作了,之前查的那個案子有了頭緒,下次見面就在我的慶功宴上吧。”
察覺他的急切和任務緊要性,泷澤生立刻道,“你先忙,先忙。”
嘟——電話挂斷了。
泷澤生些微怅然的站在原地,感覺還有話沒說。他抓着蓬亂的頭發轉身,吓得蹭的定住了身,
對面不遠處,幾個人跟排排坐一樣一本正經的托着腮盯着他。
“噫——”
他們在發出什麼奇怪的聲音啊!
泷澤生涼涼道,“看好戲呢~?”
狗卷棘在胸前雙手比了個大大的叉,身旁的乙骨憂太秒懂,成了他的嘴替,“我們沒有偷聽,隻是你的聲音太大了。”
泷澤生作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呲牙道,“這要是在聊機密任務,你們幾個現在就要被咔嚓了。”
他們特别捧場的縮了縮脖子,眼裡卻滿是笑意。
熊貓說,“你的性格和五條老師真的一點兒都不像呢。”
插兜當潮男的五條悟聞言轉過臉,聽到學生們對他進行了無形卻慘無人道的批判,“你看上去是特别會哄人的那種~”
咒骸捧住臉,迷之扭動了一下,“真希一定也這麼覺得對吧。”
禅院真希眉毛一抽,五條悟一腳跨到泷澤生身前,擋住了幾個人的視線,“幹什麼幹什麼,不要對你們的泷澤老師圖謀不軌哦,他是我的人。”
不等學生們對某個一閃而過的稱呼有所反應,他轉頭道,“還有啊生,你到底給他們幾個灌什麼迷魂湯了,我來了之後他們竟然沒有熱情的歡迎我,注意力全都在你身上了!”
泷澤生一手搭上他的肩,走到他的身側,吐了吐舌,“因為我的性格很讨喜,毋庸置疑。”
頓了半秒,泷澤生驚訝的瞪大眼,“泷澤老師??你做了什麼?”
面前的白發青年同樣回以注視,他唇邊的笑意加深,隐隐帶着泷澤生看不清的,仿佛超過了某種界限的情感,“我說了嘛,我把你保下了。”
那些人對泷澤生的歸來猶如驚弓之鳥,急切忌憚的要将他除掉。
他們眼裡,泷澤生隻是一個開了領域的特級詛咒,留着他就像把炸彈放在身邊,把殺人魔請進家中做客。
留下他才是匪夷所思。
泷澤生思緒轉了一圈,攬過五條悟的肩膀走到一邊,低聲道,“你是不是跟那些人說你能壓制我,隻要我在你的眼底下就沒事?”
五條悟和他頭挨着頭,“差不多是這樣啦。”
泷澤生不可思議,“我以現在的身份當老師,你瘋了?”
“有什麼關系。”五條悟将墨鏡擡到額上,藍到絢麗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泷澤生,“不是說好要一直陪着我嗎?況且,你以前就說過當老師這樣一條人生規劃。”
似乎有這種事,但那隻是随口一提,當不當老師不在泷澤生的預想中。
因為他沒有未來,他那時所處的現在便是自己争取到的任務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