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潔白的大廳中有着一尊耶稣的神像，非常諷刺的，這位手上惡貫滿盈的老人信教，他不信佛，也許是因為基督教隻需要購買贖罪券就能洗掉身上的罪孽，保佑他死後會上天堂，他最不缺的就是錢，每年都會向教會捐獻巨額金錢。

也正是他對教會的虔誠，再加上最近遇到的一些古怪的事情，他和一個名叫盤星教的邪教組織搭上了線，出于對大主顧的重視，盤星教教祖今日會親自來到這座偏僻的莊園，為老頭驅邪。

車輛在石子路上行駛，路的旁邊都是雜草，這裡人迹罕至，自然也沒有人打理，花草樹木都野蠻生長，穿過這些雜草叢生的地方，車輛上有了不少劃痕，夏油傑看了眼，決定到時候一起找猴子報銷。

猴子？猴子是什麼？

夏油傑眼裡露出一絲疑惑，很快就忘去這點疑惑，他打開了車載音樂，寂靜的地方多出了一絲人氣，偶爾山谷裡的鳥發出啼叫，似乎在應和這點歌聲。

在他離開後，剛才那幅景象逐漸消失，鳥叫也突然戛然而止，白霧襲卷而上，一切如同幻象。

五條雅重在為五條悟的鬧騰頭疼不已。

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五條悟顯然是不知道的，這隻被養的柔光水滑的白貓，對外面的任何事情都感興趣。

“在這裡！”五條悟一指，五條雅重看去，他指的方向有一座神像在那裡。

老頭的房間内就有一座神像，他平時無事就會到神龛前祈禱，大廳内也有着基督教的挂畫和浮雕，甚至有着一座巨大的耶稣雕像，這座法式建築裡充滿了宗教氣息，從種種角度來看，這個老頭都十分虔誠。

可是就在大廳的巨大耶稣雕像下方有着一個深藏的密室。

或許這個老頭在殺人時候，還會虛僞得在自己胸口畫十字，口中念叨着“上帝保佑”。

五條悟上前扳動了耶稣伸出的食指，五條雅重阻止的話還沒有出口，神像觸發了機關，緩緩挪開，露出來下方黑漆漆的通道。

五條雅重住嘴了。

他和五條悟對視一眼，事已至此，秘密擺在那裡，他就當舍命陪君子了！

（才不會承認自己也很感興趣呢！）

倆人縱身一躍，進入了黑暗中。

琴酒在祈禱。

他并沒有很認真，隻是略顯敷衍的雙手合十站在神像前，連眼睛都沒有閉上。

地下室很潮濕，沒有窗戶顯得十分昏暗，隻有忽閃忽閃的白熾燈才能讓他們不至于連互相的長相都不知道。

是的，他們，這個地下室裡有十幾個少年，因為長期沒有在陽光下，皮膚蒼白，宛如傳說裡的吸血鬼，配合上他們因為互相厮殺沾染上的血迹，更不像人類了。

原本這裡有三十多個人，現在隻有十幾個了，他們互相敵視着，所有人都站在燈光下，隻有在祈禱的時候，這裡會通電，讓他們看清楚神像，認真祈禱，不至于冒犯了高高在上的神祇。

也隻有這個時候他們會短暫地停下不斷地攻擊，他們之前被懲罰過，因為沒有祈禱，脖子上的禁锢釋放了電流，所有人都感到了痛苦，之後沒有人再敢這個時候做别的事情。

琴酒從來沒有認真祈禱過，他隻是迫于項圈的懲罰，在那裡裝模作樣的配合，令他驚奇的事，那位大人物對他不虔誠的态度并沒有降下懲罰。

為什麼？既要他們祈禱，卻對他們是否虔誠不在意？

他在思考，他喜歡站在最前面，面對着神像，其餘孩子對于神像的态度是忌憚猜忌，對于最靠近神像的位置沒有争奪之意，所以那個秘密隻有琴酒一個人知道。

他不動聲色地，角度微妙地，稍稍地擡起來頭，在别人看來，是他在望着神像，隻有琴酒知道，他在望着神像上的縫隙。

他感受到了微風，和微弱的月光。

曾經收留他的乞丐說過他有着不屈的靈魂，說他向往自由，他的眼神像狼。

琴酒不知道狼是什麼，他隻見過狗，被人們唾棄地喊道“滾開，賤狗！”又用腳在那裡驅趕，聽到乞丐說狗和狼是親戚，他覺得像這種動物也沒什麼好的。

不過乞丐收留他，他也不會和他唱反調。

乞丐是一個很奇怪的人，明明窮得吃不起飯，乞讨到錢後第一時間做的事情就是去買酒，他的酒品還不錯，喝醉了隻會說幾句酸詩，不會像隔壁那個男人一樣打人，他似乎曾經受到過教育，琴酒也不會好奇他為什麼受到教育淪落到此，他向來謹慎，不該打聽的事不打聽。

很快他就知道為什麼了。

追債的讨上門，那個喝醉了會說“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的男人痛哭流涕，跪在地上磕頭：“再寬限幾日吧……這個小鬼！這個小鬼贖給你們……做什麼也好，他能抵多少錢？”

乞丐沒有看他，避開頭把他交給讨債人的時候，小聲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大漢見到忍不住笑了：“小鬼，你不會就原諒他了吧？這家夥賭博可是把他的妻子兒女都賣了，就這樣他還是控制不住去賭。”

“算了，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活。”

雨滴落在了地闆上，發出滴答聲，琴酒蓦然驚醒。

似乎要下雨了，要知道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他們在一個地下室裡，下雨時地下室會被淹沒，雨水會升到腳踝處，把腳泡的發白，這可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