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敢相信。
但這件事就是這麼發生了。
在人們度過平平無奇的一星期後,猩紅的記憶逐漸褪色,生活漸漸回歸正規時,命案再次出現。
仿佛是對FBI無能的嘲笑。
兩個案件有着高度雷同的作案手法,都是先槍擊緻死後虐待屍體,受害者們是些偷偷溜進曾經的命案現場睡覺的流浪漢。
像完成藝術品後的點綴那樣,門廳裡撒了些彈殼,被人很精心地擺出了一個數字【13】。
就在相同的地點。
劈成碎塊的肢體均勻地鋪在了殘存着深色痕迹的木質地闆上,遙遙看去,像是一條由血肉鋪就的長河。
混雜着白色碎骨的黏..膩屍塊湧動着腥臭的氣味,宛如實質化地兇猛毆打現場每個人的嗅覺系統,惡劣的場面自發驅散了許多圍觀群衆。
第一個發現現場的可憐蟲正裹着FBI的毯子瑟瑟發抖,靠坐在警車邊大吐特吐。
一點風吹草動,甚至是警員們說話的聲音,都會吸引到那個可憐人不安的注視。
流淌的深綠色膽汁似乎讓他回想起了什麼,飽受刺激的小可憐兒最終不堪重負地暈了過去。
看熱鬧是人類的天性。
但是會有人想要站在充滿惡臭的地方,欣賞看了就會連着做好幾天噩夢的案發現場嗎?
這對一個身心健康、人格健全的普通人來說,惡劣得太過頭了,甚至超出了對于暴力的理解範圍。
李斯抱起不安吠叫着的捷克犬,站在很遠的地方掃了一眼,淡淡的屍臭味湧上鼻尖,讓他感到胃部開始翻湧。
李斯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立即轉身離開。
警笛聲刺耳得讓人心慌。
沒有人會願意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久待,當勘察現場的FBI探員用手指觸碰到那灘可以稱之為肉泥的東西,喉頭湧動,幾欲作嘔。
恐怕他們是吃不下飯了。
隻有一個女人除外。
我們勇敢的弗萊迪·勞茲女士,又一次克服了人類本能的抗拒心理,以不知名的手段偷溜進現場大拍特拍。
結果自然是被兩個FBI架着肩膀禮貌地“請”了出來。
多麼似曾相識的場景,隻不過這次她的黑色高跟鞋邊緣上沾了一層不明物體。
看起來非常糟糕。
李斯覺得自己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想要選擇走這條路遛狗了。
他穆然看向那個三人組合,再一次與弗萊迪對視。
心有靈犀,莫過于此。
不過這次,他反應過來之後立馬抱起狗轉身就跑。
美女,我是絕對不會給你的ins号加關注的!
“等等,我們應該談談!”身後的女人喊道。
“恐怕不行,勞茲女士。”李斯費力地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回轉身說道。
他抱着狗健步如飛,身後高跟鞋敲擊地面的“哒哒”聲卻從來沒有停過。
弗萊迪不緊不慢地小跑着跟在他後面,保持着職業化的假笑。
李斯幾乎可以嗅到她身上飄來洗發香波的淺淡茉莉花味。
她的聲音喋喋不休地響起,帶着明晃晃的陷阱。
李斯毫不懷疑,如果他就這麼跑,弗萊迪女士完全能夠跟着他直到他回到家。
李斯攥緊了牽引繩,墨綠色的長繩在他白皙的手腕上繞了幾個圈,粗砺的繩面緊貼住皮膚,勒出了泛紅的痕迹。
幸而,捷克犬的長毛蓋住了李斯的動作,沒有讓他一瞬間的慌亂暴露于空氣之中。
“我不會和你接受你的采訪,哪怕隻是說一個字。”李斯停下,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轉過身用審視的目光看着……他懷裡的狗。
畢竟那樣看着一位女士很不禮貌,哪怕他明知道這位找他大概率是為了獻祭【利用】他的某一部分,成就自己的無上偉業。
李斯佯作平靜,擡起頭看着勞茲女士,他的眸子像是用海岸邊緣的蔚藍圈住了深淵的暗色。
偏黑的棕色瞳仁外延出了藍灰的圈,鴉羽般纖長的睫毛成了最為绮麗的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