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軍撤離,史豔文目送着他們離開,神情恍惚,朱聞赤霄看在眼裡。同時,從蕭瑟飛羽那邊,傳來了他視線中,小空心不在焉的模樣。朱聞赤霄心中一怔,恍惚間好像想到了什麼,還沒來得及捉住靈感,思緒被傳來的人聲打斷——俏如來帶領的百武會終于趕到。
群俠馬不停蹄趕到,未見到苗軍,不免吵吵嚷嚷的,但這番舉動也隻引起了朱聞赤霄一人的注意而已。
史豔文志不在此,飛羽本就不怎麼搭理人,更何況魂體的小空。
朱聞赤霄心中一歎,主動攬活向俏如來解釋發生何事,但也不宜聲張,隻喚了他一聲:“俏如來。”
俏如來從他的神情中會意,揮手示意身邊的郭筝等人不可靠近,走上前湊近來聽。
“我們奪得了狼王爪,苗疆要求交換王骨。憶無心堅持随苗軍離開,為免開戰波及她,還有她的身份帶來麻煩,我做主放苗軍離開了。”朱聞赤霄簡明扼要地說明了情況,他并未提出針對此事後續的處理方式,因為他相信俏如來的不會反對,并做出正确的判斷。
“嗯,我明白了。”如他所想,俏如來并未對此事發表意見,“那我們一會回正氣山莊再詳談。”
随後,俏如來以苗軍早已撤離,且赤霄等人都已經受傷為由,制住了蠢蠢欲動的百武會,并将他們解散,然後讓赤霄和父親回正氣山莊談交換王骨的事情。
“嗯,我沒意見,走吧。”史豔文的魂不守舍,也引起的俏如來的注意,他和朱聞赤霄對視一眼,都默契的沒有說開。
另一方面,朱聞赤霄趁隙看了一眼不知何時開始心神不定的小空,對俏如來說道:“你們先走,我有事和飛羽說,馬上就來。”
頂着俏如來疑惑的目光,蕭瑟飛羽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
小空聞言,仿佛終于回神,看向朱聞赤霄,眼裡滿是疑問。
但朱聞赤霄沒有立刻回應他,隻是和蕭瑟飛羽對望一眼,蕭瑟飛羽的身影便消失了。
此刻,此地隻剩他們兩人,朱聞赤霄才問出口:“你怎麼了?一直憂心忡忡的模樣。”
小空一愣,反映過來他是專程關心自己,一番沉默過後,還是開口:“我覺得,我好像從來不曾了解過他。”
朱聞赤霄靜靜地聽着,面上不顯,但也是心裡不解。
誰?史豔文?
很快,小空就為他解答。
“炎魔那時,他很堅決,但……我沒想到,這次,他妥協了。”他說得很慢,聲音不大,低低的,好像隻是在自言自語,斷斷續續的,甚至有點模糊,但說到後面,又忽地清晰起來,情緒有些激動,“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能前後差别這麼大。”
赤霄好像明白方才一閃而過的感覺是什麼了。
是共情的委屈與茫然。
相同的情況,為什麼是不同的選擇呢?上次他選擇衆生,為何這次是選擇家人?那為什麼呢?
為什麼那次不願意選擇他?
朱聞赤霄忍不住閉上了眼,深呼吸後給出了他的答案:“也許是觀察的角度不同,導緻的結論不同吧。”
他有過相似的經曆,明白他的苦楚,但父子關系不是他能随便插嘴的,這種事情需要小空自己看開。
小空聽了他的話,低頭陷入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朱聞赤霄也不說話了,等他自己消化完。
不知過了多久,小空似是看開,變回原來的模樣,擡頭:“講完了嗎?講完就走了。”
朱聞赤霄眨眼:“你問我?”
小空甩賴皮:“是你自己說有事找蕭瑟飛羽的,又不是我。”
這話說得朱聞赤霄直接傻眼。
不是,哈?啥玩意?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也許是朱聞赤霄眼裡的譴責太過露骨,刺得始作俑者良心隐隐作痛,小空扭頭不去看他,擡腿就走:“你講完了嗎,講完就走了。”
朱聞赤霄咬牙,罵人的話在嘴裡咕哝了一圈,還是沒有說出來,冷哼一聲,頗為不爽地跟着走。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慢慢走回正氣山莊,剛好在他們走進大門的瞬間,蕭瑟飛羽也同時出現,圓了朱聞赤霄的謊。
俏如來沒有問他們談了什麼,直入正題,談論交換王骨的事情。根據現有情報還不清楚苗疆獲得了多少王骨,所以他們決定以不變應萬變,看苗疆那方面的态度再說,試探苗疆對狼王爪的在意有幾何,以此判斷苗疆的獲得王骨數量。
過程中,史豔文的頻頻走神引起朱聞赤霄的關注。為了解答自己的疑惑,也為了小空,他決定問清楚。
“你們先聊,關于憶無心的事情,我要先去找藏鏡人談談。”
沒等朱聞赤霄留人,史豔文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門,說風就是雨的做派看得朱聞赤霄一愣一愣的。
話說回來,今天的史君子确實太奇怪了,和之前風度翩翩的模樣大相徑庭。
朱聞赤霄琢磨,史君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
從憶無心被女暴君帶走開始?還是更早?
朱聞赤霄眼裡浮現出史君子今日在戰場上的言行舉止,好像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但他抓不住。
“我去看看他們倆人聊什麼。”小空悠悠然地說了一句,沒等朱聞赤霄回應,他就追了出去。
他的話,提醒了朱聞赤霄,讓他的疑問頓時有了答案。
同時,恨不得大喊讓他回來。
換作之前,朱聞赤霄并不會在意,畢竟那是小空僅剩的自由,按小空的性子和情況又做不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他也就不會阻止。
但現在不同。
朱聞赤霄心裡激起驚濤駭浪,但還是強撐着面上的鎮定: “俏如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朱聞赤霄凝重的表情惹得俏如來也不禁嚴肅起來:“你說。”
“那位史君子,是藏鏡人嗎?”
房間裡陷入短暫的沉默,似乎已經揭示了答案。
随後,俏如來深吸一口氣,下了決心般回答:“我想,是的。”
“……”雖然早有預料,但朱聞赤霄還是被沖擊到了,腦子裡一團亂麻啥也說不出來,半晌,隻吐出一句,“那……那銀燕,他應該不知道吧?”
朱聞赤霄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唯一在場的人并沒理解他的意思。
俏如來:“他應該沒發現,現在在練宮本師尊留下的劍法,我不希望打攪他。”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