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兩天,容祈都沒有出現在宿舍,路舟也沒有在教室裡看到過他的身影。
在一起住了三個月,另外兩位舍友都已經習慣了這位性格高冷,且神出鬼沒的舍友。
雖然不清楚容祈的家庭情況,但他們也能從其他細節,推測出容祈家裡肯定有錢,又是那樣的性格,不喜歡住宿舍也不奇怪。
路舟記得高中畢業的暑假,容祈就已經接觸家裡的公司,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都放在公事上。
所以上一世這段期間,他們雖然成為了秘密情侶,也鮮少見面。
正因為如此,那時候的路舟對于“交往”這件事,始終沒有真實感。
每次隔了好幾天見到容祈,被要求做一些親近的肢體接觸,路舟都會渾身不自在,猶如即将被惡霸玷污名節的良家少男。
容祈對這方面表現得一向很敏銳,一旦察覺到他的不情願,就會立馬沉着臉看他,恨不得生吞了他似的。
容祈隻比路舟大了一歲,但是容祈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讓路舟和他相處的時候,始終會有着畏懼和退縮。
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無措。
在死後,路舟困在那間别墅裡的期間,時不時會看到容祈盯着他生前的照片發呆,眼神時而哀傷,時而躁郁,時而溫柔。
路舟不解,他不明白容祈的内心深處,究竟對他抱有何種感情。
“周末有什麼安排?”
剛從教室到樓下,孫銘從身後冒出來,單手勾住了路舟的肩膀,笑嘻嘻的看着他問。
路舟被打斷了思緒,然後不自在地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其實他并不介意這種肢體接觸,隻不過容祈的獨占欲太過嚴重,後來他就注意了。
在路舟過去的人生中,男生之間勾肩搭背,甚至好幾個人抱在一起疊疊樂,都是很正常的行為。
在沒有被容祈強吻之前,路舟完全沒有同性戀這種概念,哪怕和容祈交往了,隻是在課桌底下被他牽手,路舟也會覺得别扭。
他越别扭,容祈就越來勁,好幾次都吓唬他要把這段關系公之于衆,從而逼得路舟懇求般的去親他的嘴角。
路舟嘴角微微勾起,現在回憶起來,這個人的性格果真相當的惡劣啊。
“你小子想什麼呢?這幾天怎麼怪怪的?”孫銘納悶,伸出五指,在路舟的眼前晃了晃。
似乎是從那天在宿舍睡蒙了,喊了一聲老婆開始,路舟整個人就變得有些奇奇怪怪。
但孫銘也說不上來具體哪裡奇怪,因為路舟依舊和以前一樣安靜,不愛說話。
隻不過和容祈那種陰氣森森的高冷,不屑與人交流的性格不同,路舟給人的感覺很慢熱,性格也比較溫吞。
孫銘還挺喜歡和這種類型的人相處的,待在這樣的人身邊,他都感覺自己平和了不少。
“你該不會……”
孫銘眯着眼看近在咫尺的男生,甚至還往那邊湊了湊,在他聲音停頓的功夫,路舟的心跳也跟着加快了幾秒,震得耳膜突突突的。
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的心跳漏了一個節拍。
“嘿嘿嘿你談戀愛了對吧?”
在孫銘眼中,路舟性格溫吞,做什麼事情都是有條不紊的,這也意味着但凡有個風吹草動,他也會暴露得一覽無遺。
“肯定是!”
孫銘抓住了路舟那一瞬的不自然,立馬壞笑,用手錘了一下路舟的肩膀。
“行啊你小子,難怪在宿舍睡蒙了,敢對那個大煞神叫老婆。”
大煞神指的就是容祈。
孫銘不會想歪兩人的關系,很大一部分原因來源于路舟對容祈的态度,從開學到現在,孫銘一直默認路舟比較怕容祈。
容祈也是,雖然對誰都冷着一張臉,但是對路舟就格外的冷,仿佛看他十分不順眼,每天都在用眼神暗殺路舟這個無辜的小可憐。
孫銘和另一個舍友都在猜測,容祈多半是看不起路舟是個窮鬼。
四個人裡,如果說容祈是最有錢的那個,那麼路舟就是最窮的那個,但也是最認真的那個,隻為了能拿到學校的獎學金。
他和另一個舍友,家裡雖然談不上大富大貴,但也吃喝不愁,不像路舟沒有父母供養讀書,還得要養弟弟妹妹,日常吃穿都很節儉。
關于路舟的家庭情況,他們也是在軍訓期間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知道的。
不得不說路舟這孩子格外實誠啊,當時把他們搞得愧疚的不行,也就是那個時候他們發現容祈這人不好相處。
當時,容祈并不參與他們的活動,而是在角落陰氣森森地看着他們這邊,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容祈就看不起路舟了吧?切,有錢了不起啊。
認定路舟有了“女朋友”,孫銘相當的感興趣,猜路舟是不是和班上的同學好上了,又或者在學生會找到了心儀的對象。
軍訓結束後路舟就加入了學生會,平時除了上學,就是去那邊參加活動。
路舟聽到孫銘咬死了他談戀愛,想反駁,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反駁,隻能一聲不吭。
自己和容祈之間的關系,算是戀愛關系嗎?
路舟從來都沒有這麼覺得。
談戀愛這三個字聽起來真摯和幹淨,可是他和容祈之間的關系一點也不算幹淨。
包養和被包養,這種關系注定充斥着金錢和欲丨念的氣息。
事實也是這樣的情況,容祈在和他相處的時間裡,滿腦子都是不正經的事情,正常情侶會是這樣嗎?
路舟垂下眼簾,輕輕自嘲。
回想上輩子的種種,他自己也是個卑劣的人,明明都那樣了,卻還想在這種關系裡維持自尊,當貞潔烈男,還真是夠可笑的。
手機提示音打斷了路舟的思緒,他和孫銘分開,同時避開了嘈雜的人群,等走到角落,才劃開視頻通話的按鍵。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