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是自己有哪一部分出錯了嗎?
這樣的想法在橋本的内心不斷湧現。但在這種場合下,他天然失去問出來的資格。
赤司看着即使拼命克制自己表情、驚訝卻還是從眼眶中流出的橋本,在溫和的笑意下,他開口答應了對方的邀約:“好啊。”
這樣的反應...實在是令人難以判斷。如此,橋本更加确信——他不能問這種問題。
最起碼,他看着對方的眼睛,裡面的自己如此清晰,卻也如此渺小。初見是最關鍵、也是美妙的時刻,最起碼,在這種時候,他不能問這種問題。
被勢先奪人已經不能算作足夠優秀的開局,即使是打算讓出主導地位的投誠,橋本也不希望自己的價值被人輕賤。
而這個時候,自己就需要“展示”。
他率先轉過身,走在前方為這個人領路。确認明白自己要做些什麼之後,橋本的話語重新充滿最開始設計好的笑意和活力:“赤司君,真是做了一個很棒的決策呢。”
他手插在兜裡,仿佛随口一說般:“赤司君一定不會後悔的,那家漢堡店的漢堡真的很好吃。”
......
這頓中飯是橋本請的客,不得不說,味道确實沒有挑剔的地方。
橋本應該有特意挑選過,赤司這樣判斷。當然,其中也體現出他一部分能力來,能在如此繁忙的第一天,就在下午做出如此精細的安排,确實将橋本自身的行動力彰顯無遺。
不過,味道值得稱贊的同時,點數的消費也是巨額的。
且不說餐廳周圍幾乎看不見新生,二人進去時,内部空曠的環境就可見一斑。
若是按照赤司從菜單上看到有限的菜品來推測,他們這頓餐食的消費不會小于2000點,如果和日元1:1互換,比之正常的快餐店2倍有餘。
而如此不尋常的一切,和橋本的共同進餐比起來,似乎也隻能算作錦上添花的一部分。
即使不談論食物,和橋本吃飯依舊是一件能讓大部分人都享受的事情。他看着就是一幅能下飯的相貌,說話又風趣幽默。而在盡可能迎合他人的時候,這一點更是體現的淋漓盡緻。
是一個幾乎不會在人際交往中,讓自己處于任何不利的人。赤司如此肯定到。
橋本的表現實在出色,或許他就是擁有一部分這樣的天賦。
身處學校這個不能說難、卻也不算簡單的環境裡,就像他不會在差生面前,大肆吹捧績點的重要性或考試的難易,他也絕不會在優等生面前,将他們的成功盡數歸功于環境或其他。
如果交往的朋友家境貧寒,他不會貿然同情,若是伸出援手,也會表現得異常爽快;如果對方非富即貴,他也不會顯出貪婪之色,他的情感如此真摯,盡管直白到粗俗的地步。
一個如此懂得眼色的人,一個甯肯少說、也不願意說錯的人,想要惹人厭惡、不悅,也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使以赤司見到的聊天者中,比橋本更懂得讓人放下戒心的人也沒有幾個了。
用餐結束後,橋本詢問赤司是否還有行程的安排,赤司用“繼續參觀校園”的借口推脫了他。
而橋本也沒有挽留的意思,他站在漢堡店門口,目送赤司的離去。
“...為什麼不接受他?”
那個人的聲音出現在腦海裡。
明明也是自己的聲音,可當它無端出現在腦海中時,赤司還是感到了一瞬間的陌生。
他有一瞬間的晃神,随後才同樣在内心世界裡回答:“我不喜歡自己的一切被打探,你是知道的。”
聽到這樣的回答,“他”冷哼一聲。
正常情況下,自己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表現的,赤司略有些無奈。或許是藥物的原因,赤司想,這讓“他”的情緒變得更加敏感,表達起來也更加沖動。
“這有什麼不一樣的,”“他”在一片漆黑的内心世界裡開口:“反正,真太郎當時也不是一直跟在你身後嗎?”
啊,為什麼會扯到綠間身上...赤司感覺自己更加無奈了,他耐下心來解釋道:“那也是我們同在籃球社之後的事情,我認可了他。”
...而他也選擇了追随我。剩下一句,赤司沒有完整地說出口。但它存在在腦海中,“他”是能夠看到的。
“可你也将會認可他。”聽到這樣的解釋,“他”反倒是輕笑起來,這讓赤司有些始料未及。後面的“他”明顯指的是“橋本正義”,“他”的聲音那樣溫和,像是一條循循善誘的毒蛇:“不過,我早就料到這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