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皎皎冷冷睨他一眼，恍若未聞，将籌碼推了出去。

可從沈聽瀾出現後，她的好運氣就消失了。開始逢賭必輸，不多時，程皎皎赢來的籌碼全輸光了。

這點錢對于程皎皎來說不算什麼，可有沈聽瀾在旁看笑話，意味就大不相同。

程皎皎氣得小臉霜寒，旁邊的青年立刻送上籌碼。

程皎皎沒接，起身要走。一隻大手搭在肩上稍稍施力，将她按了回去。

沈聽瀾對她微微一笑：“皎皎，還沒到最後，不要急。”

程皎皎轉頭瞪他，鼻尖不經意蹭過他弧線優美的下颌，男人修長的頸與喉結就在眼前。

淡淡的草木香從雪白的襯衣領口散發出來，熟悉得叫人恍惚。

程皎皎一時忘了回答，由着沈聽瀾握住她手，用最後一個籌碼下了注。

隻一把，就将籌碼統統赢了回來。

沈聽瀾将所有籌碼堆在程皎皎面前，讨她歡喜。

誰知程皎皎見了這鮮明對比，更是怒上心頭，血色湧在臉頰，像一朵正由白轉紅的玫瑰。

她轉頭，今晚第一次正視沈聽瀾。

沈聽瀾一直看着她，見狀立刻微笑起來，簡直有些讨好的意味。

這一笑可了不得，程皎皎貓瞳圓瞪，揚起手來。

沈聽瀾訓練有素，一把捉住她纖細手腕：“乖，這麼多人看着，回家再給你打。”

程皎皎掙不脫他手，還被暗暗摩挲幾下，眼都紅了。她咬一咬牙，到底克制住情緒：“松手。”

沈聽瀾觑着她神色，松開了手。

“啪！”程皎皎劈面給了他一耳光，随後推開衆人，怒氣沖天地走了。

全場皆驚。

沈聽瀾半邊臉都麻了，他舔了舔唇角裂口，于鈍痛間還生出一點熟悉之感。

餘光瞧見被自己擠開的混血兒還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已變成愕然。

顯然也被程皎皎那一巴掌驚到。

沈聽瀾施施然挑眉：“羨慕嗎？”

混血兒倒退兩步，藍眼睛驚恐得又瞪大了一圈。

盥洗室裡。

鍍金水龍頭嘩啦啦淌着水，程皎皎捧着水撲上臉頰，好久才讓熱度降下。

柔和燈光映出張餘怒未消的小臉，眼角眉梢都泛着豔色。睫毛濕漉漉地凝成一簇一簇的，往下壓住貓兒眼。

看起來像受了什麼大委屈。

理智漸漸回籠，程皎皎想起方才發生的事，開始後悔。

她不應該這麼控制不住情緒。可沈聽瀾總能把她氣到理智全無。

才想到這裡，鏡子裡竟映出罪魁禍首的臉。

琥珀色貓兒眼睜圓了，猛地回頭。

“你果然在這裡。”

并不是錯覺。

盥洗室的門被推開。燈光勾勒出一道高挺身影，男人臂彎搭着外套，風度翩翩地笑：“我可以進來嗎？”

像老電影裡夜探香閨的登徒子。

程皎皎四下環顧，盥洗室裡幹淨整潔，台面上除了鮮花和女士補妝用品，并沒什麼可用的兇器。

纖細手指不安地絞緊，還要瞪他：“你不認字？門口寫着女士專用。”

将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沈聽瀾低低笑了兩聲，邁開長腿散漫地走過來，高大陰影向程皎皎壓下來。

燈光半明半暗，勾勒出他立體漂亮的骨相。劍眉入鬓，鳳眸淩厲，氣勢比三年前更趨于光華内斂，隻是舉手投足間，骨子裡不容置喙的霸道卻無法掩藏。

寬大手掌握住程皎皎濕漉漉手腕，輕輕一拽，将要跑的人拖回鏡子前。沈聽瀾從背後擁住她，與她在鏡中對視。

“衆目睽睽之下挨了打，沒臉見人了，隻好來躲一躲。”

他眼角垂下，側過右臉給程皎皎看。冷白肌膚上幾道鮮紅指痕，破裂唇角還在滲出細細血珠。顯然為了留給她看，擦都不曾擦。

哪有半點沒臉，分明是當幌子招搖過市。

程皎皎舉起手，纖纖指尖毫不客氣摁上他唇角傷口：“我看你是想多挨幾下。”

沈聽瀾“嘶”地抽了口冷氣。

程皎皎琥珀色貓瞳彎了彎，随後指尖忽地一濕。

“ 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