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意的臉色已青一塊紅一塊,擡高聲音道:“謝二姑娘!你不解釋一下嗎?”
謝姣珞不鹹不淡偏過頭,與她對視:“崔姑娘,我謝家的宴席,暫且輪不到旁人說三道四。”
不再理會崔明意,環視一周,嗓音清脆果斷:“何況今日宴席,并不是為了給賓客們分個高低貴賤,随心而排罷了,崔姑娘實在不必過于敏感。”
崔明意冷笑一聲。
謝姣珞蹙眉,站起身:“崔姑娘是不服?”
崔明意:“豈敢?”
謝姣珞不慣着她,冷冷問:“所以崔姑娘今日座次居首,是以為自己的身份高于在座所有人嗎?”
崔明意臉色遽然一變。
謝姣珞點了點:“太原王氏,河東柳氏,博陵崔氏,論聲望地位,哪個不及你清河崔氏?”
“論親緣,太原王氏乃高堂母族,河東柳氏與舍妹定親,博陵崔氏女乃我二嫂,你清河崔氏算什麼?”
她眼底掠過一絲不屑,彎了彎唇:“你能坐這個位置,阿櫻便可坐我身側。你若不滿,可以回你崔家開宴,縱将我排到末席,亦不敢對主人家有怨言。”
崔明意眼圈發紅,勉強道:“我并無此意。”
謝姣珞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冷冷淡淡:“但願吧。”
沈櫻彎唇笑了笑,“但願崔姑娘口中庶族之女,指的不是我。”
崔明意眼淚頓時停下來,冷冰冰看着她,倔強仰着頭。
沈櫻笑了聲,不以為意。
一場午宴,賓主盡歡。
當着謝氏主母的面,人人都是拔了牙的老虎,戰戰兢兢,不敢肆意妄為。
有人想等謝夫人來後,再斥責謝姣珞肆意妄為。
謝夫人卻隻掃了一眼,心平氣和接受了謝姣珞的安排,連問都沒問上一句,任憑沈櫻大剌剌坐在那裡,刺所有人的眼。
然而,沒有人敢提意見。
整個鹿野華苑,隻有賀壽道喜聲,不見絲毫質疑。
沈櫻勾唇,譏諷一笑。
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夫人和貴女,不過如此。
面對地位更高的人,同樣卑躬屈膝,戰戰兢兢。
直至宴席結束,賓客們陸陸續續返程。
沈櫻尋到蕭夫人,與她一同往府外走。
上了馬車,蕭夫人的臉色并不好看,陰陽怪氣道:“大姑娘當真有本事,第一次見面就能講謝姣珞拿下,成為她的好姐妹。”
“這樣的福氣,竟不知道分給弟弟妹妹一些?”
“若阿棋也能有謝家做靠山,何必苦讀,定能像秦清宿一般,官運亨通。”
沈櫻瞥向她,懶懶散散問:“你知道為何謝姑娘喜歡我?”
蕭夫人眼神一亮:“為何?”
沈櫻:“因我話少,且不會沒事找事。”
蕭夫人臉色猝然一變:“沈櫻,你罵誰?”
沈櫻漫不經心笑:“夫人心知肚明。”
“你!”蕭夫人塗着蔻丹的長指指着她,眼底滿是戾氣:“沈櫻,你敢忤逆長輩?”
沈櫻擡手,将她的手撥開,壓下去:“你若不肯消停,不如我讓你嘗嘗,什麼是真的忤逆?”
“夫人不會以為,有什麼事情是我不敢做的吧?”
蕭夫人咬了咬牙,冷哼一聲,偏過頭去。
沈櫻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手指摩挲着腕上玉镯,神色平淡漠然。
這份平淡,持續到第二天早上。
天色未亮時,有人拍響沈府大門,直接抛進來一塊腰牌,張口便道:“謝氏長随,求見沈将軍,有十萬火急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