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裡,經常會出現主角們光顧餐廳的景象。
那些或溫婉、或英俊的侍應生們彬彬有禮上前,詢問主角們需要什麼。
但真正實施起來,謝見洵發覺自己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壹負責東邊,他負責靠窗,兩人飛速吃完少年老闆提供的早餐,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他興緻勃勃、摩拳擦掌,要當一個合格的,初出茅廬的服務生。
然而出乎意料,客人們複雜又難纏。
有說要冷水的,小跑打了一杯卻說想要熱的;
有慢吞吞看菜單,耐心等了半天,最後拉着他問為什麼價格比外面高,能不能再便宜些,謝見洵不得不反複解釋那是老闆定的價;
還有點完單,後廚将早餐做完放在托盤上,謝見洵去取,結果一回頭,客人憑空消失,不知道去哪兒,之後也沒再回來。
總之,各種糟心事,應有盡有。
這些還都是小概率。
一個早上下來,最常見的還是同時記住四五六桌客人不同的點單需求,最後去後廚端出巨大的托盤。
腦子混沌,力氣不夠。
一次早餐時間下來,要不是壹幫了他幾回,怕不是要記憶混淆、愣在原地。
謝見洵昏頭昏腦:“這麼多人想要什麼東西,你都記住了?”
壹發出意味不明的笑聲,道:“我離後廚更近,端菜也就更方便些——中午,我跟您換一下?”
謝見洵掙紮片刻,硬撐着沒答應。
他覺得這也是某種機會,叫他跟更多的人打交道。
客人們大多都是友善的,會朝着他友好地笑,體貼地放緩語速,讓他聽得更清楚。
兩個忙碌的飯點結束,謝見洵總算摸出點門道。
隻是端沉重托盤時間太長了些,嬌生慣養的肩膀承受不住,手開始抖。
差點沒把托盤上的東西抖下去,幸好亞曆克斯就在旁邊,連忙救急,扶了一把。
謝見洵趕忙把托盤放回櫃台上,甩了甩手臂。
亞曆克斯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嘴裡念着什麼“嬌生慣養、少爺身子”。
他皺着眉道:“端不動?”
謝見洵實話實說:“有點累。不過沒關系,晚餐很快就要結束了,到時候就能休息了。”
“你……”
亞曆克斯欲言又止。
像是想到什麼,他說:“端穩了,别把盤子砸了。還有,明天起早點。”
說罷,少年老闆把手裡的東西往前台櫃子裡一塞,快步往旅店外走去。
謝見洵疑惑地目送他離開。
感覺亞曆克斯先生屁股後面有把火在追着燒,走這麼匆忙。
第二天一大早,謝見洵遵循老闆的旨意,早早起床。
壹永遠都起得很早,或者說,作為機械人偶,他甚至不需要睡眠,還能提前把早餐端來,等謝見洵洗漱完,兩人坐在床邊分享了早餐。
謝見洵一擡手,就覺得不對。
手臂肌肉出乎意料地酸痛,擡都擡不起來……等會兒,在這種狀态下,他要怎麼完成今天的工作?
謝見洵心事重重,心道,不然就硬撐着上陣?
結果一打開房門,看見亞曆克斯直挺挺站在雜物間門口,手裡拿着什麼東西。
他驚訝道:“亞曆克斯先生?”
亞曆克斯把東西遞過來,謝見洵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套嶄新的服務員制服,但和昨天的制服頗有區别,更精緻,也更花哨。
怎麼看都不像是在大堂裡跑前跑後,端茶倒水該穿的衣服。
謝見洵困惑道:“這是給我的嗎?”
亞曆克斯道:“我看你衣服不太合身,還笨手笨腳的,東西端都端不起來,别幹服務員得了。今天穿這一套,站門口,不,就站在前台吧,反正也對着落地窗,招攬一下客人。”
謝見洵驚訝地接過新衣服,去盥洗室換上。
仍是一副服務員打扮,卻比之前精緻太多,頗有些禮服的質感,一下便從鄉間小旅館,變成了高雅酒會上遊旋于客人之間的燕尾服侍應生。
亞曆克斯指揮他去前台當個花瓶,謝見洵也乖乖照做了。
煙灰色的半長發紮起,順滑地垂落領口。
站在前台對别人笑,好像在發光。
旅館都跟着亮堂。
剛一步跨進旅館大門的年輕團長都看愣了,探頭瞧了眼,确信這裡是斯裡伯利奇,而不是别的什麼旅館,才敢放心大膽地走進來。
亞曆克斯早看見了他到來,嘲笑道:“巴塞羅老爺,以往來我這小店都跟回自己家一樣,今天怎麼這麼拘謹?”
年輕團長忍不住看了眼謝見洵,後者迷茫地沖他笑了笑。
他幹巴巴地說:“嘿,我怎麼知道你會往店裡放個小聚光燈?”
亞曆克斯:“攬客的策略——不枉我花錢買了新衣服。”他略有些得意,覺得自己有經商頭腦。
團長摸摸鼻子,在他慣坐的吧台前坐下。
“不得不說,幹得不錯,會有人願意沖着他進來的……是不是,小玫瑰?你今天穿這身真好看,”他對着謝見洵道,“亞曆克斯在衣服上居然還能有點審美。”
“……”少年老闆太陽穴開始突突,“狗嘴裡能說點好話嗎?”
年輕團長嘿嘿笑兩聲,輕車熟路點了杯酒。
巴塞羅團長說的不錯。
差不多到早餐時間,街上人流量多了起來。一般來說,在旅館一樓大廳吃早餐的客人們,通常都是本身就住在旅館内部,而外來者甚少。
今天卻是完全反了過來,好些個外來客人站在落地窗前,沒忍住往裡面看,等那個漂亮的侍應生轉過頭來,沖他微微一笑時,下意識擡腿就往裡走。
走進去後,迎面而來的不是漂亮小服務員,而是個英俊高個的年輕男人,擋在面前,往你手裡塞菜單,同時問你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