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走,無疑是與虎謀皮。
縱使謝見洵本身依舊很喜歡這位自由的新朋友,但面對他的事,還是要多加思考。
他拖長腔調:“好啦我懂得,daddy,别太擔心我。”
換來的是機械人偶意味深長的注視。
壹伸來手,捏了捏謝見洵的後脖子,捏的人腦袋一縮,笑嘻嘻往另一邊躲。
對面巴塞羅依舊在頭疼:“去人才市場看看?但是他們要價都不算便宜……”
副手安慰他:“團長,撿個漏總是有的吧!”
正在此時,旅館大門被猛然推開,滾滾暖流從外面灌入。
刹那間,旅館内部的中央制冷系統就跟故障了一般,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開始降溫。
謝見洵敏銳地注意到,商隊衆人讨論聊天的聲音輕了不少,就連巴塞羅的大嗓門都跟着降低一個檔次。
門外走進來四個人,看上去就是一夥的,穿了件灰黑色緊身無袖背心,裸露出肌肉鼓脹的上臂和肩膀,褲腰上鼓鼓囊囊,背後連同前胸,系着隻癟癟的布袋。
不過也就開頭一人有如此威懾力,後面跟着進來的幾人,跟普通黃金城居民沒什麼兩樣,頂多面貌灰暗眼神不善。
他們掃描了一眼旅店大廳的全貌,同樣看見占了一個大圓桌的巴塞羅商隊。
領頭那人大聲冷哼,自顧自找了張桌子坐下,叫來離他最近的雇員:“服務員!”
那個雇員顫顫巍巍走過去:“你好,先生……”
“喏,那個就是我說的,損失了不少成員的商隊。”巴塞羅壓低聲音,指剛進來這幾人。
謝見洵不由得支起耳朵,聚精會神,巴塞羅繼續說,“他們商隊之前規模可大了,一支隊伍有五六十人,是黃金城裡鼎盛的隊伍之一!結果上次,還是上上次?反正出任務的時候,隊伍裡不少人被蟲子咬死了,之後就起不來,将近解散了。”
“老巴,這麼喜歡碎嘴,是不是想要我把你那張嘴縫起來?”
一道聲音陰森森地傳來。
巴塞羅抓亂了頭發,若無其事地挺起身闆,道:“馬格姆,好久不見。”
馬格姆輕輕說:“見你狗娘。”
巴塞羅:“……”
他重新趴下來,沖謝見洵小聲說,“他脾氣不好,人還是可以的。畢竟剛失去隊員,心情不好,在所難免——再說,總比原地淪落去做沙匪來得強。”
“我馬格姆就算被蟲子咬死,我也不會去當沙匪!”
那個塊頭龐大的男人翻了個白眼,一口喝掉一升的啤酒,聲音沙啞,“本身大家就不好過,還搶自己人,是什麼道理?”
巴塞羅正色道:“是這樣的。”
馬格姆:“我兄弟就是命不好,跟了我。要是跟你巴塞羅走,指不定現在還活蹦亂跳!唉……”
他又往胃袋裡灌了大杯的酒,跟不要命似的喝。
吞咽不下去,他更用力地聳動喉嚨,但還是有不少透明酒液從他嘴角兩旁灑落,将他整張臉都打的透濕。
接着把大升裝的玻璃杯往桌上一扔,抓了把臉。
旁邊幾人看不過去,安慰起自家頭頭:“誰知道今年蟲子嚣張成這樣……”
“頭,不是你的錯,大家都不知道,也沒探測出來,我們還正好踩了那些蟲子的老窩。”
“頭!你還拼命把我救出來了呢!要是沒有你,我早就被蟲子撕碎了!”
巴塞羅跟謝見洵耳語:“聽說,咳,死的比較慘……”
他搖了搖頭,沒藏住,終于流露出眉眼間的悲哀與同情。
謝見洵想起之前在地底見過的那些蟲子,不由得感同身受、心有餘悸。
巴塞羅想了想,決定作為另一隻正式商隊的隊長,與陷入困境的同行來一場友善的、正式的談話。
他要了杯酒,端着杯子走到馬格姆面前坐下:“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馬格姆看他一眼,繼續喝酒:“能有什麼打算。看看還有什麼活可以接,帶上兄弟們,幹活呗。”
巴塞羅想了想,透露他一個消息:“城主府的公示牌,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上面偶爾會出一些能賺錢的活計。”
高大健壯的商隊隊長沒說話,隻是抓起杯子,和巴塞羅手中的玻璃杯輕輕相撞。
砰。
第二天的雜物間裡,謝見洵理了理衣領。
壹特意為他借來了亞曆克斯的小鏡子,他望着鏡子裡的自己,覺得挺滿意。
眼睛明亮,兩頰富有血色與生氣,頭發梳理的整整齊齊。除了穿一身不太正式的衛衣——畢竟不能穿服務員的衣服去——其他看上去都在要求之上。
他轉身,向壹張開手臂:“先生,看我!”
機械人偶贊美道:“您真好看。”
謝見洵輕快地向房門走去:“我去面試了,回頭見!”
德斯蒙店主約好的面試時間是下午一點,正好對上謝見洵的班次,他不用請假,直接去了機械修理店。
剛進店,熟悉的炭火熱量鋪面而來,似乎比店外面還炎熱幾分。
但很快,有不太熟悉的冷氣從裡間吹出來,德斯蒙推開門出來,看見站在店中央的人時一愣,看清是謝見洵,松了口氣。
他嘟哝一聲:“我還以為是客人,再工作我要猝死了……過來吧。”
謝見洵跟随德斯蒙走到裡間,看見裡邊擺了一張長桌,上面有兩堆分開的零件,裝在鐵質盒子裡平攤開。
店主老頭說道:“不止你一個過來面試學徒,所以你得跟他一起測試。當然,如果是兩個草包,那,統統給我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