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殷明并未休息,反而在軍帳前架弓搭箭。
他有夜間練習的習慣,無論是騎馬射箭,還是夜行爬山遊泳,都是他日常鍛煉的項目。
殷明面無表情,擡手拉弓瞄準靶心。
夜風中舞動的火把落到冷峻的五官上,一襲黑服更顯身姿颀長,腰身勁瘦。
抱着鴿子的将士走了過來,“信,王爺。”
殷明視線落在了鴿子上,片刻後将弓箭交給身旁将士,擡手接過了兩張短小的信紙,二話不說走回了軍帳。
連将士都知道,現在王爺看胖鴿子的信跟以往不同。
将士抱着咕咕咕的鴿子,站在軍帳門外,沒有敢跟進去。
這麼晚了,肯定有急事。
上次白家小少爺發燒,也是晚上的信,王爺看後臉上烏雲密布。
從那以後,信就再也不讓讀出來了。
“啪——”
隻聽軍帳内傳來了清脆的摔杯子的聲音,緊接着屋内的殷明沉聲道,“把司無言叫過來。”
“遵命!”将士大氣不敢喘,“王爺,信還繼續送嗎?”
“不送。”
“屬下明白。”将士抱着兩個鴿子快步離去。
司無言都睡一陣子了,愣是被拉進了殷明的帳内。
他打着哈欠,眼神困倦,看着殷明一襲黑袍站在案前,“怎麼了?這麼晚了,别找我一起跟你出去夜獵哈!”
“我要出去一趟。”殷明十分自然地看着司無言,“軍中事務,你幫我看着。”
“哦,出……出去?啊?!”司無言一個激靈,深吸一口氣,“啥時候回來?”
“不确定,要去趟江縣。少則三日,多則……”殷明頓了頓,“十日。”
“……”,司無言沉默了片刻,又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什麼,壞笑道,“……你去找白家小少爺?”
殷明把信遞給了司無言。
“啧啧,這蔡非同未免也太立功心切了把,用腦子想想都不是白璞啊!還用上刑了?”司無言驚歎萬分。
羅覓爾寫信時,不是故意添油加醋的。
司無言這幾天也沒閑着,跟周圍的将士們八卦了一圈,還在自言自語,“小白璞不是發燒剛好點?上刑能吃得消麼?”
“夠了。”殷明眸光微沉,“有什麼事,讓荒春聯系我。”
“你一個人去?”司無言并不擔心殷明的安危,他更擔心見到殷明後的小白璞。
這孩子又犟,惹到大魔頭……
隻會更慘。
“血冬已經提前出發了。”殷明話落,已出帳外。
絡城離江縣并不遠,像殷明這種熟悉夜路的,快馬疾馳第二天上午也能趕到。
白璞并沒有真正被下獄,他被蔡非同好吃好喝地養在了内宅裡。
内宅裡沒有外人,隻有蔡非同的老母親。
他們的計劃,是對外放出風聲——殺穆有才的兇手找到了,就是捕快白小黑,已經被下獄,擇日問斬。
以此來借真兇上鈎。
要是過了半個月還無音訊,屆時再替捕快白小黑平反,讓他重回捕快任職;要是真兇上鈎,無論那魚是來觀望白小黑的,還是來繼續腐化發展蔡非同的,到時候就是證據确鑿,大功一件。
此時,白璞正興緻勃勃的看蔡非同給他拿的畫本子,一點都沒有危機四伏的感覺。
“你的藏書可真多,老蔡。”白璞看的愛不釋手,他挑了一本翻了翻。
“今早張統領來找我,說你家叔叔身體不好,已經找郎中看過了,沒啥大事。”蔡非同靠在桌前,看着白璞,“我尋思你給你叔叔寫封信,報個平安。”
“可以讓羅叔把糖醋排骨送過來嗎?”白璞畢竟剛滿18,小孩子心性,他眼睛亮晶晶地如星星,得寸進尺地問。
“這個不行,等過段時間,計劃結束了,我請你吃更好的。”蔡非同心中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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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荒春不同,血冬一襲紅衣,手持軟鞭,臉蛋屬于那種精緻的娃娃臉,大而恬靜的眼睛,小巧的櫻桃紅唇。
她在淩晨時分就已經趕到江縣,按照王爺的吩咐,一刻不敢耽誤,偷了塊腰牌,潛入牢房,尋找捕快白小黑。
但是牢房裡并沒有畫中的少年。
她來回轉了數圈,都沒有找到。
血冬猶豫了,眨了眨她淺色的瞳眸,離開了牢房,前往和殷明約定好的集合點——花間酒樓。
花間酒樓是江縣最好的一家酒樓,也可以住店。
血冬到的時候還是清晨,她貼心地幫殷明安排了一間上房,把自己的房間也安排在了殷明的隔壁。
體力耗費大,肚子餓了,她買了幾個包子當早飯,在酒樓門口席地而坐等着殷明。
一直到吃完,還沒有等到。
血冬起身,拍了拍塵土,回房間打算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