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皎,夜風微涼。
東籬坊所在的街道是鬧市區,街邊小販叫賣聲不斷,白璞戴上了面具,掀開簾子,興奮的往外探着。
這邊和江縣的氛圍完全不一樣啊。
做生意的人真多,不像江縣,連賣豬肉的攤子也隻有一家。
口音也不一樣。
就在這時,行駛中的馬車急停,雖速度不快,但白璞的頭,還是重重地撞在了門闆上。
殷明沒來得及護住白璞,厲色拉開簾子,沉聲質問血冬,“何事?”
隻見一個面色蒼白,吓得不敢動彈的小男孩倒在馬車前面。小男孩衣着并不破舊,一身粗布衣衫,但頭發零散,戰戰兢兢的,被吓失了魂一般。
白璞揉着腦袋也鑽出了馬車,“血冬,你這次就是故意的!”
“對不起,救救我!”小男孩跪在了地上,哭着哀求。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熙熙攘攘的吵鬧聲,幾個粗壯的大漢,手持棍棒朝這邊走了過來。
“你攔住的我們?”白璞看到了小男孩。
夜色下,透過街邊的光,仔細看能發現小男孩眉心偏左的地方有一顆紅痣,非常惹眼。
“救救我,兩位公子。不然我會被他們打死的!”
大漢們即将沖過來,血冬和蒼煙在殷明的示意下,以最快的速度攔護在了外圍。
白璞跳下馬車,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男孩,又仔細端詳了一番,默默地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男孩搖了搖頭,聽到了越來越近的吵鬧怒罵聲,怯生生的躲在了白璞身後。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男孩咬緊了嘴唇,眼睛哭的通紅,沒有回答。
“喂,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孩子,還有沒有王法!”白璞大聲喊道。
壯漢被攔住了,又着急,嚷嚷道,“我勸你們别管閑事!葛老爺家今個要清理門戶!讓開!”
血冬拿着軟鞭,攔在了想沖上去抓人的壯漢面前。
司無言這個時候才懶洋洋的從馬車上下來,抱着手臂走到了殷明身邊,低聲道,“你現在還管這事兒?”
殷明給了司無言一個不會說話别說的眼神。
周圍聚滿了人,紛紛私下議論着。
白璞對這種事情處理的遊刃有餘,隻不過他如今不是鋪頭了,沒有佩刀,不能硬來。
隻見他把小男孩抱起,示意他坐進馬車裡。
“這孩子所犯何事?”白璞走到壯漢面前,行了個禮。
壯漢面色兇狠,表情猙獰的回答,“他爹偷了我們老爺家兩個雞蛋,哼,按照家法,全家殺了喂狗!”
白璞吸了口氣,怪不得小男孩吓得不敢說話。
壯漢見白璞不說話,以為他服軟了,便放緩了嗓音,惡狠狠地說,“他爹和他娘還有他哥都被殺了,也喂了狗。這小子看着乖巧,本來被少爺留下當書童的,誰知這小子……哼!”
白璞聽得心髒跟着疼,他冷冷地問,“他怎麼了?”
“他給少爺碗裡下毒!幸好少爺沒喝,不然……”壯漢沒說完就要沖上前去。
兩人配合的極好。
就在血冬松手的刹那,白璞轉身飛腳直沖壯漢胸膛,直接将男人踢出兩米開外。
白璞眼底如浮冰凝聚,蘊着憤怒,他走向跪在地上捂着胸口的男人。
“啪。”
白璞擡手,一把抓住了男人沖出來的拳頭,又使勁一擰。
“啊——”壯漢發出凄厲的慘叫。
“你們家少爺無論喝沒喝,他回去都會死。”白璞胸口的憤怒已經燒到眼底,“帶個話回去給你們家老爺,這孩子我帶走了。”
壯漢疼的跪在地上,已經發不出聲。
“如果還這麼對自己家奴,我會讓他體會下,他全家被殺了喂狗的感受!”
其他扛着棍棒的家丁們面面相觑,誰都不敢再貿然上前。
“還不快滾!草包!”血冬戲谑的笑道。
暗處,殷明附耳對司無言低聲吩咐了一句,“你找人盯着,執行好小白說的話。”
司無言明知故問,玩笑道,“哪句?”
“我想把你殺了喂狗。”
白璞并不知道自己最後的恐吓,被殷明當命令安排了下去。
他見壯漢走遠了,便完成了任務似的,松了口氣,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對血冬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就大步走到馬車裡。
馬車外,是血冬和蒼煙驅散圍觀群衆的聲音。
馬車裡,是小男孩的嚎啕大哭。
白璞抱住了小男孩,靜靜的等着孩子哭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啜泣地說,“餘恩澤,他們都叫我恩子。”
“是你爸爸給你取的嗎?真好聽。”
小男孩點了點頭。
白璞給餘恩澤擦了擦眼淚,問道,“你餓了嗎?”
小男孩搖了搖頭。
“即便再難過,也要好好吃飯。我帶你去吃飯,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