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處于這片空白範圍内的英靈都陷入了呆滞之中,包括征服王本人,可能他們本身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可卻是陷入了僵直之中,并且,在不久之後紛紛變回了靈體狀态消散在了半空之中——就如同這個固有結界中的其他一切一樣,如同泡沫般地粉碎,化為空白。
當整個王之軍勢都消散之後,英靈悟也解除了他的領域。
他的對面唯獨剩下了征服王,雖然同樣處于無法動彈的狀态,卻也沒有如同其他英靈那般消散。并且,在英靈悟解除領域之後沒多久,他就清醒了過來,隻是從他那搖頭晃腦的情形來看,神智依舊沒有恢複如初。
“诶——你耐性不錯欸。”英靈悟一手搭在眉毛上,眺望了四周一圈,确認征服王的領域完全解除了這才看向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的紅發大漢,如此感慨道。
“噢噢——Caster你也有固有結界啊!剛才那是什麼?我感覺腦袋都空了,現在還有點想吐……比我第一次喝酒喝到醉的感覺還要糟糕啊。”
紅發大漢搖晃着腦袋,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我把你拉到無下限的内側了。情報會永不停息地向你湧來,直到把你的大腦塞滿,讓你除了接收什麼也做不到,隻能緩慢地等死。”
英靈悟沒有吝啬地公布了自己領域的情報——對于咒術師來說,術式公開雖然會洩露情報,卻也将術式的威力提升了,所以他們并不介意适當地透露一些情報。
然而對于在場的魔術師們來說,魔術具有神秘性,每多一個人知曉,待其掌握這個魔術之後,就會從原本掌握之人的魔術中分走一份能力,威力自然就會減弱。所以每個魔術師都會盡量隐藏自己魔術的秘密,從而避免自己的魔術的威力減弱。這種根本上的差異使得他們不僅無法理解英靈悟的舉動,更是覺得他們精神上必定存在問題。
也就更加堅定了不讓他們奪得聖杯的決心——誰知道這倆個瘋子會不會一時抽瘋之下許願毀滅世界啊!?
而這些顧慮是英靈悟和夏油傑所不知道的。于是英靈悟在看到征服王敗下陣來之後,遠坂時臣走入場中,頓時垮下了小貓批臉。
“什麼啊,金閃閃你居然真的要用車輪戰啊?”
他拖長了音調抱怨道,語氣裡是滿滿的不高興。
“雜種,本王說過,今天一定要把你們大卸八塊。”因為場地已經被之前征服王與英靈悟的戰鬥破壞殆盡,黃金光輝的Archer也隻能腳踏在橋面上,與衆人站在了同一高度。此時,英靈悟那一米九以上的身高讓他需要擡頭看對方,頓時讓他心生不快,也将最後出場那點子不渝抛到了腦後。
“現在時間尚早,你盡可以恢複一下消耗掉的魔力。”不顧自己禦主臉色大變,Archer臉上露出了一抹暧昧,意有所指地說道:
“反正,以你摯友那強大的魔力,很快就能讓你恢複如初了吧?”
—— * ———— * ———— 章節切換的分割線 ———— * ———— * ——
“悟,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沒等英靈悟對Archer的話做出什麼反駁,一隻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膀,牢牢地攥緊了某隻感覺大事不妙想要逃竄的雞掰貓。他戰戰兢兢地回頭望去,一眼就對上了夏油傑那雙深得看不清底的沉郁紫眸,頓時,他後背就竄上了一層寒毛。
“傑,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黑發青年看似沉穩,然而對彼此了如指掌的英靈悟卻知道他是怒到了極點。“你是不是還有事沒告訴我?”
不妙,大大地不妙。
英靈悟看似鎮定地開動他那顆聰明的大腦,全速運轉試圖想出一個能夠讓自己逃出生天的方法,大批腦細胞死去,又轉瞬被反轉術式刷新。
“傑,你确定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讨論?”還是沒能想出什麼好辦法,英靈悟決定先使用萬能的拖延大法拖過一波再說。
定定地注視着白發英靈半晌,夏油傑收回了視線,轉而看向對面正好整以暇地看好戲的Archer。
雖然不知道悟隐瞞了什麼,不過結合兩人的對話,他多少也猜出來了些。由于【六眼】的輔助,五條悟的咒力消耗近乎于0,消耗掉的那些以他特級咒術師的素質也在瞬間就能恢複——這造成了他在外人眼中擁有無限咒力的錯覺。但畢竟他的咒力總量還是有上限的,像領域展開這樣的招數,位于弊端的第一條就是咒力消耗巨大。所以,悟此刻的咒力應該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但恢複咒力,與禦主又有什麼關聯……
他臉色一沉,突然出聲詢問Archer:
“Archer,我能問一下,你們英靈,是如何恢複魔力的嗎?”
“傑——”英靈悟臉色大變,看向他試圖說些什麼,卻在看到夏油傑投來的一瞥時消了聲——那一眼中熊熊燃燒的怒火以及藏得更深的晦澀情緒讓他再也不敢作妖,隻能老老實實地閉上嘴,安靜如雞地聽着摯友一句一句地詢問那個該死的金閃閃。
“怎麼?那家夥果然沒告訴你嗎?”看着白發家夥那敢怒不敢言的窩囊表情,古老的英雄王的怒氣一下子就消散了大半。
該說是基于對同類的了解麼?像他們這樣唯我獨尊的家夥,就算在【肉】體上施加再多的刑罰都無法動搖分毫心神,言語攻擊也對動搖他的精神無濟于事——還不如像現在這樣,在他唯一的摯友面前揭他的短,這樣子給予他的精神上的打擊可比什麼言語攻擊來得重多了。
“從者的本質是從英靈座上被召喚到現世,以靈體的形态活動,以魔力作為食糧的存在。”
他每說一句話,夏油傑的臉色就黑上一分,而英靈悟的身形看上去就要瑟縮那麼一咪咪。
“所以你們英靈本身,是無法自行恢複魔力的?”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這句話,夏油傑這下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也就是作為咒術師的常識蒙蔽了他,再加上悟之前的消耗太過微小,才會讓他沒有料到英靈竟然是無法自行恢複咒力的存在。
“哈哈,當然不行!如果能夠自行産生魔力,英靈也就不會以魔力作為食物了。”Archer對于現在的情景非常滿意,大方地将英靈補充魔力的方式全部公布出來。
“通常英靈會從禦主那裡獲得魔力來補充自身,某些禦主魔力低微,英靈也可以通過吸取人類的靈魂和生命力來獲得力量……說起來,你會這麼驚訝,莫非Caster這家夥自降臨以來都沒有吸取過你的魔力?”
見到黑發青年猛地睜大眼睛并回過頭去瞪白發英靈,臉上那兇狠的表情活像是要吃了他,而後者則是心虛地移開了視線不敢跟他對視。Archer爆發出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仗着是Caster而肆意揮霍魔力……還不找禦主補充……在決戰時翻車……哈哈……傑作啊!哈哈哈……Caster你真是個與Saber不相上下的小醜!”
“我隻是沒有采用常規的方式補充消耗而已……”英靈悟不服氣地反駁道,隻是他的聲音不若平時那樣清亮,顯得沒什麼說服力。
“食物是不是也能補充魔力的消耗?”沒有理會他的喵喵叫,夏油傑隻盯着仍在狂笑的Archer确認。
“的确可以,但轉換的效率太低下了。”伸手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淚,Archer平複了一下呼吸繼續說道:
“美食對吾等不過是精神上的歡愉享受。想要彌補Caster今天的消耗,他至少得不停地大吃大喝上三天三夜。”
他不懷好意地撩撥着Caster禦主的怒火,換來白發英靈一個無能狂怒的白眼,于是心滿意足了。
深吸一口氣,夏油傑瞥向英靈悟,給了他一個“回去以後好好教訓你”的瞪視,将迫不及待地想要解釋的英靈威脅到乖乖地繼續保持安靜後,他又轉過頭去看向挂着譏諷笑容看着他們互動的Archer。
“……本來是打算作為殺手锏保留的。”黑發青年再度召喚出那個蠕蟲咒靈,将遊雲塞進它嘴裡,又從懷裡摸出那本令人眼熟的人皮魔導書。
與Caster使用時不同,他與這本魔導書的相性更為适配,幾乎是一瞬間,場上就出現了數量超過半百的水魔。
“怎麼?夏油傑你要代替自己的從者與我對戰嗎?”Archer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驚奇的表情,上下打量起這個膽大包天的魔術師。“真是勇氣可嘉。”
“雖然是某個家夥自己作死,但我也已經習慣像這樣替他善後了。”夏油傑一旦正經起來,那身沉穩内斂的氣場讓人不由自主地就覺得可以把麻煩盡情托付給他。想必那個作風輕浮的家夥,也是這樣一點點被慣得無法無天的。
看着在他身後露出疑惑的表情,用手指指向自己向其他人無聲詢問的白發英靈,衆人在感慨的同時紛紛惡狠狠地點頭确認——沒錯,“某個家夥”說的就是你!
“你不想知道在短時間内快速補魔的方法了?”Archer好奇地問道,他一早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會接受來自敵人的幫助,卻也沒料到他能夠果決至此。
“我相信悟。”黑發青年的一句話就讓他身後惱羞成怒正要發作的白發英靈一愣,而後竟是又老實了下來。隻是背對着他的黑發青年并不知道這一切,表情凝重地應付着Archer。
“雖然他缺乏常識,常常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舉動,但他保證的事情從來都能實現。”似是想到什麼,他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又迅速地扯回思緒,“補魔這件事他沒有對我說,必然有他的考量,應該也有補救的措施。所以我現在要做的,不是幫他補魔,而是打破眼前的困境。”
話音落下,他的頭頂産生了一團濃稠黑暗的漩渦,場上的水魔嘶鳴着被卷入漩渦之中,而随着水魔不斷被吸收,那個漩渦也愈發壯大,其産生的威壓竟是隐隐讓衆人感到危險。
“哼,你覺得憑借這樣的攻擊能夠擊退我嗎?”Archer眯起眼睛,危險地笑了。如果夏油傑是這樣天真的魔術師,他倒是不介意在他摯友的面前殘忍地将他碾成粉末。
“我的術式是【咒靈操術】,能夠将我召喚出的魔物吸收化為力量。”夏油傑再度翻開魔導書,又召喚出數目比之前更為龐大的水魔。
“吸收魔物的極限——是無上限。”
他慢條斯理地補充道,頭頂上的那個黑色漩渦已經脹大到一個令人恐懼的龐大體積,其中隐隐透出的魔力威壓,終于讓Archer也變了臉色。
夏油傑沒有理會臉色變來變去的Archer心裡在想些什麼,他隻是徑自重複着召喚、抽取、再召喚、再抽取的動作……終于,在夏油傑内心覺得自己對于這個漩渦的控制已經快要到達極限的時候,對面的Archer終于放棄了靜觀其變的打算,身後亮起整整六十四支的寶具的光輝。
“以人類之軀,與神明抗争……這股勇氣确實值得贊許。”Archer那俊美的臉龐被寶具的光輝映襯得更加不似凡人,他用憐憫的目光注視着眼前這個擋在英靈身前試圖以凡人之軀與自己對戰的家夥,思緒被引領着回到了遙遠過去裡的那一抹蒼翠的身影。
【在我死後,還有誰能理解你呢?還有誰能陪你一同前行呢?摯友啊……一想到你今後将孤獨地活下去,我就不禁淚水長流……】(注1)
……呵,摯友這種生物,都是像這樣毫不動搖地站在友人身邊的愚者嗎?
“夏油傑啊,若你能夠從這一擊中生還,就赦免你和你的從者之前對王的冒犯,允許你們逃走。”Archer忽然如此說道,猩紅的雙眸中卻充滿了殺意,似乎對于他的落敗充滿了笃定。
對于他這充滿了挑釁意味的狂言,夏油傑的回答是——
“【極之番·漩渦】。”
沖天的怨氣裹挾着黑中帶紅的咒力光炮迎向那六十四道金色光束,碰撞産生的光暴使得在場所有人都在一瞬間失去了視覺。等到他們能夠再度視物,整座未遠川大橋已經徹底斷裂成了兩截。
而對戰的雙方——
黃金英靈站立在一側橋面的斷口處,雙手抱胸注視着大橋下方。在靠近另一側橋面的下方河面上,一條魔鬼魚造型的使魔馱着兩個人平穩地向着上方的橋面飛去。
“命還真大啊……Caster。”
Archer發出一聲冷笑,在場之人中,也許隻有他和夏油傑知道,在剛才的光炮對轟之中,落敗的其實是夏油傑,但在最後一柄長槍突破被消耗殆盡的漩渦飛向黑發青年之時,在他身後的白發英靈突然貼近他的禦主,伸出手用他那個【無下限】停止了那把長槍。
不去評價在這種時候還逞強消耗魔力去替尚有餘力的禦主防禦那一擊的行為是否理智,Archer,這位最古之王承認自己還是被他們之間的羁絆給愉悅到了,但他又不想如此輕易地放過Caster,于是他不懷好意地揚聲沖黑發青年喊道:
“夏油傑,最快捷的補魔方式,就是親【吻】。”
“喂,Archer你這個hentai!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是個連【初】夜權都要行使的銀魔嗎?你——”
英靈悟沒有能夠罵完,因為從他那氣急敗壞的舉動中确認了Archer所言真假的夏油傑毫不猶豫地一把拽住他的白毛,大手一扭,就将對自己毫無防備的英靈的頭轉了過來,而後幹脆利落地親了上去。
蒼藍色的貓眼受驚般地睜大,英靈悟曾經好奇過其他人在無量空處下的感覺,也曾詢問過一部分活下來的敵人,現在他覺得自己對那些描述有了真切的共感:唇瓣被撬開,有什麼柔軟的東西伸了進來,身體傳遞了這樣的信息,但大腦卻宛如宕機那般無法處理這個狀況。所有的腦細胞在接收到夏油傑這三個字時陷入了短路狀态,過不去的坎,死循環,錯誤報警,ERROR ERROR ERROR ERROR ERROR ERROR……
夏油傑夏油傑夏油傑夏油傑夏油傑傑傑傑傑傑傑——
反轉術式自發運轉起來,刷新了大片燒死的腦細胞,強行将之前的思緒統統清空,英靈悟強迫自己不去想剛才那件事的一切細節,将注意力集中到拿自己作為消遣的Archer身上。
金發的英靈剛剛升起的怒火被這一幕澆滅了,他抱臂饒有興緻地欣賞着Caster難得的窘态,并在黑發青年松手之後不緊不慢地補上了一句:
“對,就是像這樣,通過一些簡單的肢【體】接觸交換ti液來補充魔力。”
很難描述在場的其他人在看到這一場景時的心情,總之白發英靈原本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是徹徹底底地變成了粉裡透紅,他擡手沖着罪魁禍首的Archer就是一發【蒼】。後者在投擲寶具抵消了攻擊之後嘲笑他道:
“本王難道說錯了嗎?看你現在還有餘力攻擊本王的樣子,說明夏油傑的魔力還是很充足的嘛!”
“你這混蛋——”
英靈悟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這個混蛋,可是下一秒,一隻大手從天而降,扣住了他的頭頂,五指越收越緊。
“傑!?”
“悟,别浪費我的魔力。我可不想再親一次男人。”一本正經地說出了讓白發英靈吓得不敢動彈的暴言,黑發青年這一刻在衆人心目中的形象是如此的高大。
——狠人啊。
——可惡啊!明明隻有17歲,比自己要小了十歲,這個傑是怎麼用那張未成年的臉如此坦然地說出讓他這個成年人都自愧弗如的發言的!?
見到他的舉動,Archer挑了挑眉,露出了然的神情。
“事到如今,你是打算逃跑了麼?夏油傑。”
“事已至此,雖然倉促撤退稍顯狼狽。但在明知自身狀态不佳的情況下還要蠻幹是猴子的行為。”夏油傑如是說道,坦坦蕩蕩地承認了自己的打算,絲毫不以即将做出的逃跑舉動為恥。
就在衆人以為今天的混戰就到此為止了的時候,突然有一個漆黑的影子在Archer身後凝聚。
“啊——嗷嗷嗷嗷嗷嗷嗷!!”
令人不快的、詛咒般的咆哮聲響徹夜空,狂亂的Berserker一頭沖向黃金英靈,打斷了他與Caster組的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