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之後,鐵手打了一盆熱水,敞開衣襟用一條白毛巾擦身,熱氣升騰,他又背對十七,隻能看見衣衫之下寬闊的脊背。
一般出門在外,他并不這麼講究,可作為一隻豔鬼,美人的身體冷的吓人,每一日入睡之時都會下意識鑽入他懷中汲取暖意。
現在正值盛夏,習武之人血氣旺盛,鐵手休息之前必會打水擦身,就怕生汗黏膩。
“大捕頭——”
十七沒骨頭似的倚在床榻上,缱绻的語聲中帶了一絲笑意,道:“擦個身而已,幹什麼還背過身去?難道還怕人偷看不成。”
鐵手:“……”
他背對十七,結實的胸膛露了一半在外頭,肌膚是性感的蜜色,上頭六七道傷疤縱橫交錯,并不駭人,反而有一種戰損美感。
聽到美人的話,他擦身的動作就停頓了一下,語聲溫和,道:“隻是怕唐突了你。”
十七柔聲道:“你過來,我想看。”
鐵手的臉龐漲紅了,猶豫了一下,合攏衣襟,端起水盆走過去,無奈道:“這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練武,你又來捉弄我。”
擦身的動作能好看到哪裡去?他倒甯願出去打一套拳給她看,身為男子,總是想在心愛女人的面前展現出自己過人的那一面。
美人似乎輕笑了一聲,斜躺在榻上,勾了下瑩白的手指,要他過去,附耳道:“那你喜不喜歡呀,喜不喜歡我這樣捉弄你?”
她的钗環盡卸,不施粉黛,緞子似的烏發一傾而下,從中散發出紅梅一樣的冷香。
鐵手十分坦誠,羞赧的道:“喜歡。”
他有力的雙臂撐在床上,窄腰上的系帶被人指尖勾住,呼吸立刻重了一分,濃密的眼睫顫了下,哪裡還說得出不喜歡三個字。
離得這麼近,十七聞到了一絲皂角的香氣,十分清新,也十分讓人安心——和豔鬼近乎于腥甜的氣息相比,溫柔的讓人迷戀。
她順從心意,星子似的眼眸彎了下,柔聲道:“芳月夫人的話半真半假,不可全信,知道麼?”
鐵手:“……”
隔着一層中衣,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一片冰冷的濡濕,他的喉結動了下,有點無奈的想:為什麼總是一邊撩撥我,一邊說案子?
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她就喜歡這麼做,先挑起他的興緻,然後又要他一動不動,就這麼箭在弦上、隐忍克制的去分析案子,似乎這樣很有趣、叫她很喜歡似的。
十七仰起頭,輕柔的吻了下他的耳垂,感受到鐵手一瞬間繃緊的身體,倦慵的道:“别分心呀,大捕頭。”
她笑的像一隻妩媚的小狐狸,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壞心眼兒,要用毛絨絨的尾巴耍弄正直的獵人。
鐵手閉了下眼,雄渾的内力在體内運轉一周,平複了下氣息,這才道:“我明日會去查證一下,一般謊言九分真一分假,事實或許會有出入,但也可以确定很多東西。”
比如方士、陳知府和他的二子,還有玉十七娘的兄長,這幾個人的罪行已經确定。
十七眨了下眼,道:“繼續說。”
她星子似的眸中滿是他的身影,蒼白的臉頰上泛起動人的紅暈,用潋滟的眸光望了他一眼——這個眼神,這個眼神是如此柔情,似乎是癡心的女子在望着仰慕的男人一樣。
“……”
鐵手的手臂迸起青筋,啞聲道:“我懷疑芳月夫人隐瞞了一些事,方士為什麼會把人皮畫交給她,原因一定不會這麼簡單。”
三十年前,芳月夫人隻是一個死了丈夫的女人,身上有一筆銀子,遠沒有表現出野心和能力的機會,莫非真的隻是八字屬陰?
他頓了一下,不疾不徐的繼續分析,道:“還有方士,為了追回人皮畫,他一定也會來崇州,我會讓守城的官兵留意,此人作惡多端,不可輕饒。”
十七柔聲細語,道:“怎麼個不可輕饒,殺了他麼?”
鐵手不說話了,他的臉龐漲紅,神色隐忍,額上也冒出了細細的汗珠,不是羞澀,而是一身血氣上湧,情動之時的自然情态。
他的眸子那麼黑,也那麼明亮,濃密的眼睫被汗珠打濕了,溫柔的垂落下來,一身肌肉緊繃,卻還是克制守禮的一動也不動。
下一刻,令他心動的美人用指尖勾了下他的腰帶,笑的彎起了兩隻星子似的眼眸,咬了下紅唇,似乎有些憐惜的道:“大捕頭,你為什麼總是在忍耐呢?有的時候,女人喜歡壞男人。”
鐵手的目光很溫柔,甚至有點憐愛,猶豫了一下,才道:“我以為你今日會想休息一下。”
今日她知曉了許多過去的事,無論是剝皮還是冤屈,無一不是慘痛之極,他擔憂心上人傷心過度,恐怕一段時間不會有興緻尋歡。
十七感受到了道德層面上的巨大壓力:“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