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特拿了一把匕首插在腰帶上,無聲地下樓。
他住的地方雖然有兩層,有客廳有廚房還有衛生間,但是其實整體結構還挺狹窄的,他從樓梯那邊的玻璃側身看了一眼——社恐做這種動作帶着本能地熟練。
門口的是居裡夫妻,居裡夫人懷裡還似乎抱了個什麼東西。
溫特愣了一下。
雖然他之前和他們說了他住在哪裡,但是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找上來。
溫特沒繼續壓制自己的腳步,快速地走了下去:“居裡夫人?”
居裡夫人懷裡抱着的是一袋法棍。
她帶法棍來幹什麼?
居裡夫人眼神微妙地看了他一眼:“居裡夫人?”
溫特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之前搞出的烏龍,臉上的溫度瞬間上升。
她笑了起來,腦子好用的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怎麼不喊我咖喱夫人了?”
溫特眼神亂飄:“當時聽錯了。”
雖然他老家以“高情商”發言出名,但是這玩意不屬于恨不得逃離每一個飯局的社恐人。
居裡夫人的心情似乎還不錯,她今天甚至有興趣開個玩笑:“原來你和皮爾之前就是在這件事上糊弄我啊。”
“我不是故意的。”溫特讓兩個人進來。
“我這次來就是給你個東西。”居裡夫人把袋子遞給溫特,“這是我家裡的女仆做的法棍,你嘗一下。”
她的手托着袋子的下方。
裝法棍的是紙袋子,并不結實,可是法棍也不至于把袋子弄破。
溫特托着底接過袋子,果然感覺到了相當有分量的東西。
……果然以居裡夫妻的性格,他們絕對不可能因為送面包這種社交原因過來的。
“我們兩個不久就要暫時離開呂戴安了。”居裡先生看看路上的奧術師,“科學議會有個公開實驗,聽說是不能錯過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附近給他的感覺比他實驗室附近還要讓人不安。
可是他看了一圈,并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你稍微小心一點,最近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可能科學議會都來不及援救。”居裡先生不太确定那會是什麼實驗。
實驗是由物理系主持的,沒人公布具體内容,但是對新理論有所了解的隐約猜到了應該與能量與物質的轉換相關。
在此期間釋放出的能量很可能會嚴重幹擾通訊,真的出事了,就怕科學議會得不到消息。
居裡夫妻現在主要的研究方向就是物理系,而且和目前的尖端方向有一部分重合。
對于這次實驗,雖然名義上是科學議會主持的,但是基本上就是借用了議會長的名号和資源。本質上還是被教會圍剿多年的奧術師試圖向教會展示自己的新力量來震懾教會。
據說邀請函都發到了教皇的手上。
這已經不是一般地自信了。
“所以最近教會的人這麼活躍是因為這次實驗?按理來說,難道不是危險的人物都離開了,他們反而不需要這麼緊張了?”溫特覺得有點奇怪。
居裡先生想了想:“大概是懷疑科學議會有什麼陰謀吧。畢竟他們也把教會重要也強大的人叫過去,還邀請了對科學議會比較友好的角色,這樣他們就可以肆無忌憚的進行攻擊了。”
當然除了少數幾個瘋子或者是徹底恨上教會的人,大概也沒人會搞出這樣的計劃。
貴族不會把普通人當人,資本家看似比貴族要好,實際上壓榨起來是能讓大把人猝死在工廠裡。
而科學議會好歹有底線,交給科學議會發表的文章首先得能經過倫理審查,枉顧人命的行為會直接被科學議會踢出去。
科學議會不算是什麼勢力——至少他們無意幹擾外界,但是他們是奧術師的一個保障。
隻有科學議會才能夠保證奧術師從教會手中逃離。
沒有國家支持的奧術師是不敢做人體實驗那種違背倫理的實驗。
在這種風氣下,絕大多數奧術師對傷害平民的行為都有顧忌。
溫特想到了一個多周前他看到的想用精神類藥物在其他奧術師做實驗的那幾個人。
他不知道那幾個人的下場會是什麼樣子,畢竟埃德加爾在和他說了那些話之後再沒出現過,就仿佛銷聲匿迹了一般。
至于那群人的邪惡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奧術師本質上還是一種職業,用職業來判斷人品本身就是一種可笑的評估方式。
就算在在溫特的世界,奧術師對應的科學家也有各種違法實驗、學術剽竊、學術造假的醜聞爆出。
“不管怎麼說,保護好自己。”居裡夫妻說完這些話就走了。
溫特抱着袋子回到了房間,從袋子下面找到了一把左輪手.槍,裡面還裝着一盒子彈。
以現在學術界的内卷程度,左輪大概率已經在淘汰的邊緣,軍隊絕對不用這東西了。
溫特摸着這把左輪手.槍,想也知道肯定是居裡夫妻擔心他這個沒什麼戰鬥力的人一不小心領了便當。
奧術的上限很高,但是這種槍械的下限卻要高很多。
……他該怎麼還這份人情?
溫特想想,要不把自己的手機或者電腦送給他們吧,看看他們能不能想辦法充上電。居裡先生在磁場方面也頗有研究,隻要稍加調整應該就能充上電。
就算不開發别的用法,當成計算器用也是相當實用的。
他也不擔心手機上原本的信息會不會暴露,對于他的來曆,居裡夫人早有猜測了,隻是從不讨論這個話題。
溫特往左輪裡面填充上子彈,陷入沉默。
他不是不會用槍,他去的地方比一般人多,現代武器也摸過兩把,玩個左輪不在話下。
他隻是忽然想起了議會長,那個按照埃德加爾的說法是這個世界的“神明”的人,他的科學議會的議會長,被教會崇拜信仰的人,從某種角度來講,無論是他還是奧術師與教會的鬥争本身就是一件可以被阻止的事情。
顯得一切抗争都變得那麼可笑。
如果是他……如果是他……如果他站在那個位置,絕對不會選擇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