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
這裡是這個世界最危險的地方。
早在病毒席卷全世界的時候,變異就成了耳熟能詳的一件事,在喪屍的攻擊和變異動植物的襲擊下,這個世界逐漸變得混亂又失序,病毒的侵略和人性的考驗讓所有地方都變得很不穩定。
最初的混亂過去,但黑暗還遠遠沒有盡頭。
雖然理智的人類逐漸建立起一個又一個艱難的基地,但是還是有很多顧及不到的地方遠超人所能及的危險,無論是哪個地方,沒有一定自保的能力,很有可能就會把自己留在那個地方,甚至死無全屍。
而桐城,則是所有黑暗地界最危險的一處。
在其他未知的地方,還有人深信隻要有能力,就能活着出來。
但唯獨桐城,與它危險的名号一起響亮的,是讓人深信不疑的一件事。
——桐城啊,隻要你進去了,就永遠出不來了。
老一輩的人這麼說,年輕一代的新銳也這麼說。
口口相傳,再加上幾件證據證實,幾乎從這一代起,桐城在他們的腦子裡就成了最危險的深淵。
或者用“地獄”形容最為恰當。
畢竟比謠言更直觀,比告誡更血腥的,是明晃晃刊發在基地小報上,最頭排最頭條的位置。
——“新一代刀鋒戰士入桐城,三月未出,六月後搜尋到相關遺物。”
——“叛軍頭領誤入桐城,抛屍荒野。”
——“第一基地長官誤入桐城,音信全無。”
——“檢查官率兵入桐城施救第一基地基地長,全軍覆沒。”
所有一切一切的資料和信息,都在明晃晃告訴僥幸的所有人——桐城,是個災難之地。
而此刻,就在這災難之地,卻迎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江遇喘着氣,流血的肩膀在藥物的作用下,終于逐漸止住,血腥般的血氣往他鼻腔裡湧,把他整個人都包裹在血腥裡。
和他一起的,是他自小的發小陳坤。
他們一起長大,一起穿開裆褲,一起訓練,一起組成小隊,最後一起落到桐城這個地獄裡。
陳坤有一張端正的臉,深邃的眼眸微微凝視着江遇手上的小臂,比起江遇失血過多,他更害怕的,是江遇不小心感染到城中的病毒,轉而成為沒有理智的喪屍。
他把手上幹淨的絹布遞過去,聽到江遇喘着粗氣安慰他:“放心吧,如果我變成了喪屍,一定會第一時間先殺了自己,不用你動手。”
聽到江遇無奈中略帶調侃的話,陳坤抿了抿唇。
哪怕是安慰的話,但江遇和陳坤一樣,誰也不敢說自己能從這裡活着回去,隻能保證自己變成喪屍的時候,不會連累這個自小一起穿開裆褲的兄弟。
夜色暗沉,繁星高懸。
冷風一直從西北邊往這邊灌,吹的人臉色發白,還讓人心中發怵。
兩人一路彎着腰,低着頭,努力蜷縮着身體往前。
他們自然也知道自己屬于不速之客,在來到這個桐城的第一時間,就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不希望被城中的喪屍和怪物發掘。
哪怕他們都是當今最強隊裡的最優越的戰士,他們也不敢說,自己能夠比那些失蹤或者喪命在這裡的前輩更厲害,能夠打赢這個城市裡的怪物。
夜色更加黑沉,銀月似乎能感受到移動的軌迹,不斷從詭谲的雲層裡扒拉出來,透出光線照亮這兩個闖入的年輕人。
清冷的月光灑在他們身上,照亮了他們黑色的作戰服,讓一切都變得更加突兀和顯眼。
江遇還埋着頭,不斷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搜尋周邊可能會出現的怪物,同時握緊了自己腰間的刀,讓它保持能第一時間出鞘的速度速度。
而陳坤則擅長掩護和輔助,略弱的精神裡不斷補充着江遇的消耗,讓他的精神裡檢測範圍能更大一些。
畢竟,比起在這處完全沒有生活物資的地方和怪物打一架,再包紮療傷,更好的選擇應該是努力避開怪物。
極緻的緊張中,兩個人都沒有發現,銀色的月光朦胧照在他們身上,随着他們前進的軌迹改變角度和方向,仿佛在無聲注視着他們。
兩人順着黑漆漆的小道,一路來到一個堅固的大超市外,超市很大,江遇檢測過了,裡面很有可能含着可怕的未知的危險。
他們拐過拐角,挑了個偏僻不容易被發現的角落躲了進去。
靠着牆,江遇咬上繃帶,冷冽俊美的臉上有着些許煩躁和郁悴,他牙齒還含着繃帶,話語迷糊,聲音略顯沙啞,音調倒是很輕:“媽的,那群王八羔子,我們當初就不該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