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娘這話一出來,旁邊就有個胖肚腩的漢子說:“哎,那也太久了,不如直接找個能疼人的,嫁過去。”
胖肚腩的漢子調笑道。
眯起的小眼睛藏着笑,語氣不懷好意。
老大娘笑了:“那也得能接手這于家一大家子的,那誰願意啊,也得人家樂意才行啊。”
老大娘咧着嘴,張開的嘴巴裡,露出一把常年漏風的牙齒。
她還在暗自得意和竊喜,緊緊抓着能讓她八卦的話題不放,一點也沒感覺到危險來臨。
漂亮妩媚的女子就在她身邊,一身纖細柔美的腰,白皙柔嫩的手指。
老大娘觑着眼,偷偷瞧着這于大妞的身段,越看越不舒服。
也别說。
這手,這臉,這腰,怎麼越來越好看了。
也不知道家裡是怎麼養的。
這眉毛,這眼睛,這鼻子,恐怕還真能找上個好的。
于桑之黝黑的眼睛一擡,嬌嫩漂亮的唇角微微一上揚,弧度詭異,那雙寒潭般沉寂的眼睛動了下,波光流轉,藏着似笑非笑的惡意,虛假的柔軟表面被大娘的不知好歹給弄得裂開一條縫。
她輕輕動手,想要扒拉開大娘的手。
但大娘不願意,察覺到于桑之的動靜,不光不放手,還抓得更緊了。
“哎,其實也不一定,大娘這裡其實也有個好男人,就是想要賢惠的,能洗衣服能做飯能伺候人就成,隻要你不幫着家裡,也許他能要你也說不一定呢。”大娘似乎是遺憾地歎了口氣,偏偏嘴角壓不住笑,她大聲喊着,嗓子扯得很高。
粗糙又發黃的手緊拉着于桑之的手不放,是不想失去這個好玩的笑話。
于桑之沒再掙開,反而眼眸黝黑,唇角往上揚了下,漂亮嬌媚的臉上突然驟然的笑容,讓所有人差點愣了神。
她沒再留手,腳上輕輕一踩。
“咔嚓”,一聲劇烈的脆響。
腳上壓上千鈞的力道,讓大娘立刻尖叫了起來。
“哎呦。”老大娘如發狂的尖叫雞一樣,光叫還不夠,整個幾乎要跳起來,她整張難看的臉被血給充斥得通紅,紅血絲爬上她的眼睛,額頭涔涔冒着冷汗。
和于桑之對比起來過于粗的脖子仰起,劇痛讓她眼前一黑,幾乎都站不穩。
要好的姐妹沒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直到老大娘靠在她的肩膀上。
“哎呦,我的腳要斷了。”老大娘撒潑打滾,就差哀嚎着抱着腳躺地上了。
腳上是一陣如烈火灼燒一樣的劇痛,劇痛之後就是毫無知覺的半隻腳和火燒火燎的另外半隻腳。
老大娘動了下,感覺不到那半隻腳,吓得整個魂都飛了出去:“我的腳不會斷了吧?”
她哭求着哀嚎道:“要死了,我被人踩斷了腳。”
她那雙精明細小的眼睛沾滿了淚和汗,如今當真是睜不開了。
“幫我把她攔住,哎呦,我要她賠我腳。”
老大娘的眼淚嘩嘩流下,這和她以前的假哭不同,是真的被疼出來的,半張臉全是淚水。
周圍的人總算察覺到了動靜,紛紛圍過來旁觀。
“怎麼了怎麼了?”
“還好吧?”
三兩句關心的話,卻沒有人真的上手去扶。
一個老大爺看看老大娘:“哎,沒事吧?”
“沒出血,看起來還好。”另一個有經驗的大爺這麼說,也不敢上手碰老大娘的腳。
“什麼還好?”老大娘瞪大眼睛,被氣的渾身亂抖,勉強從劇痛中抽出神來:“我的腳斷了,斷了!”
沒有人相信她的話。
這些人都是老家夥了,眼睛能自己看得清,那輕輕一腳,就是被踩了,能有什麼後果?
最多就是疼上一下,看那單薄瘦弱的樣子,恐怕就是給老大娘撓癢癢。
說說閑話也就算了,訛人就不好了。
幾個一起買菜的大娘勸說:“沒那麼誇張,看她那輕輕一下,應該不會很重。”
“隻是才了一腳,哪裡會斷這麼嚴重,疼過了就好了。”
“是啊,你這也誇張了,别欺負人家小姑娘了。”
幾個平時一起賣菜一起八卦的人湊在老大娘身邊,沒有一個人相信老大娘真的被踩斷了腳。
畢竟老大娘曾經的壞事做過不少,訛人也不是不可能。
幾句安慰和猜測過後,他們都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個和老大娘平時最好的姐妹把她拉下來,嫌棄她丢人:“行了,賣菜了,再裝,買菜的人都沒了。”
老大娘半把鼻涕半把淚,因為疼痛連面孔都有些扭曲,她不敢置信道:“你也覺得我是裝的?”
要好的姐妹嗤笑道:“我還不知道你?你平時做過的這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和那些人裝裝還行,在我面前就不用裝了吧?”
說着,她拎起自己裝滿蒜的籃子,自顧自開始吆喝,抽空提醒了一句:“行了,别玩了,再不賣今天就要賣不完了。”
每日最好的買賣時刻就是這個時候,可不能裝過頭了啊。
老大娘不可置信。
她感受了下自己的腳,一碰就是鑽心的疼,不碰也是滲骨頭的疼。
怎麼他們都不相信呢?
看他們的樣子,和要好的老姐妹的話,老大娘自己都産生了懷疑。
若非是自己能感受到疼痛,感受到自己的腳嚴重性,她恐怕都認為自己真是裝的了。
“我真斷了。”她面孔扭曲,迫不及待地拉人:“你送我去醫館。”
要好的姐妹不送:“不行,我還得自己賣菜呢,你不賣就你不賣,我還得賣。”
她沒那功夫陪老姐妹作戲。
老大娘拉了好幾把,老姐妹就是坐在位置上不動。
她沒了辦法,隻好一邊流着淚,一邊拖拉着自己的腿,半瘸半拐地往醫館走,每一步,都感覺走在燒紅的烙鐵上。
疼的她骨頭都在顫。
于桑之擺脫了多嘴多舌的老大娘,來到了小城中最主要的街道上,這個街道熱鬧繁華,連官道都比其他地方要寬闊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