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趕走了新廚子,但掌櫃的還是很憋悶。
好在客來福不止有那個白眼狼。
小二和學徒都是有良心的,受掌櫃的善意頗多,此刻看掌櫃的氣成這樣,害怕掌櫃的氣壞了,忙小小聲勸着掌櫃的别傷了身體。
“他走了也好。”學徒睜着雙濕潤的大眼睛,眼睛看着掌櫃頹然的神色,小小聲道:“那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小二:“沒錯,為了他,氣壞了自己身體不值得。”
掌櫃的也許聽進去了,也許沒聽進去。
他自己喘了幾口氣,想起來前堂還有客人等着。
“去把雞肉拿來,我再做一遍。”
新鮮的雞肉再次被放在砧闆上。
掌櫃的起身,把袖子挽起,俨然是打算再送一道菜上去。
小二躲在一邊,低着腦袋。
不一會兒,雞肉已經再次做好了。
這次的雞肉飄香十裡,上面的金黃色色澤鍍了蜜,脆脆的外表覆蓋上了一層油脂。
細細一戳,裡面的香油便順着缺口輕而易舉流了下來。
小二端着這盤雞肉過去的時候,心裡是暗自高興的。
掌櫃的親手做的雞肉,沒有人能說不好。
果然,放在失去食欲而百無聊賴的于桑之面前,也吸引了于桑之的注意力。
她低下頭,纖長的睫毛落在她白皙又光滑的肌膚上,打下一小片陰影。
油脂分泌在空氣中,蜂蜜甜香的氣息也在風中飄散。
她思量片刻,居然沒有吃,而是擡起頭,那雙冷清的眸子如寒潭:“聽說你們要賣客棧?”
“啊?”正等着于桑之誇贊的小二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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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本該倒閉破産的客來福突然名聲大燥,新奇之名傳遍了小城。
歪歪扭扭的牛車旁邊有兩個人讨論客來福,沒關注車上的大漢,聲音也沒壓低,議論聲傳到大漢耳朵裡。
大漢隐隐約約聽了一耳朵,隐晦聽到客來福三個大字。
等一中午聽下來,隻聽到客來福現在人滿為患,午間午後連排隊都排不進去。
“怎麼回事?”嘎吱嘎吱拖行的牛車上,戴草帽的黑壯大漢剛數完賣草帽的錢,視線從那一摞被整整齊齊疊在一起的草帽中收回來,反而關心起了八卦,問城裡的熟人:“你不是說它破落了嗎?”
熟人也在點着草帽,聽到這句話,頓時把手頭上的東西放下。
戴草帽的黑壯大漢不是城裡人,和于家村一樣,住在靠城的鄉下。
但熟人則是地地道道的小城人,比起三天後才聽到消息的黑壯大漢來說,他早就聽聞過更深更隐秘的消息了。
“怎麼說呢……”看在黑壯大漢常常把自家編制的草帽賣給自己的份上,熟人一點也不瞞他:“我也不知道,當初我脫口這話的時候,它的确将要破落了沒錯。”
“可是……”摸摸光溜溜的腦袋,熟人欲言又止,看了黑壯大漢一眼。
他神秘兮兮地湊近黑壯大漢:“可最近他新出了好些菜品,各個都好吃的不行,大家都趕着要去吃。我也有些饞,可是之前在那裡踩過坑,沒敢去,怎麼?你要不去試試?”
黑壯大漢被熟人當做個試驗品,卻也沒惱。
他撓了撓脖子,沒說去不去,反而好奇問道:“怎麼就出了這麼多新菜?”
這句話可難不倒消息通透的熟人,他興奮道:“聽聞客來福換了個老闆。”
落地之音盎然,黑壯大漢瞪圓了眼睛。
小城的另一個方位。
往日冷冷清清的客來福此刻幾乎人滿為患。
大多數人都是聽身邊人傳人說客來福的新菜有多麼好吃,又多麼新奇。
于是抱着試試看的想法來試了一次,這之後,就免不了忘不掉客來福新品的滋味。
辛辣噴香的滋味總是萦繞在舌尖,催着他們總是想往客來福跑。
午時一刻,兩個結伴的兄弟興緻沖沖而來,一打眼卻瞧見擠滿了人的客來福,人擠人,頭擠頭,擠在人潮裡像個窒息的鴨子。
鴨子在不斷抖動,一個鴨子腦袋沉下去,另一隻鴨子腦袋又浮上來。
門口的小二也被擠得像是浪潮裡的小船,滿身的汗,不斷吆喝和接待着。
看見眼前的這幅光景,年輕些的弟弟耷拉下眼,輕輕一拳砸在哥哥身上,懊惱道:“可惡,今天又沒能吃上。”
這麼多人,等他們午後上工的時候,還不一定能輪到他們呢。
面色黝黑的哥哥摸了摸自己被弟弟砸了一拳的胳膊,也有些頹然。
他們今日特意早些下工,就是想再來客來福好好吃一頓。
卻沒想到,他們已經來得夠早了,卻還是有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