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出了何事?”
斬秋掃了一眼一旁的百裡及春,對靈衫道:“先回秋茗宮吧。”
靈衫默契地沒在此追問,輕輕颔首走在斬秋身後。
為了方便将百裡及春看在眼皮底下,斬秋特意安排他住在秋茗宮東配殿——齊星齋。
随意交代了幾句,她便攜靈衫往正殿而去,丢下百裡及春一人矗在原地。
見她似打發累贅一般将他丢在這裡不管不顧,百裡及春的臉色瞬間陰沉得欲滴出水來。
駐足半晌,終究沒能控制住,拔步便往外去。
待他行至正殿窗側,正要繼續朝大門走去時,裡頭談話的聲音徐徐傳來。
“殿下的意思是,若他尋得蒼竹,您與他的婚期便要提上日程了麼?”
一語落下,遲遲不見後者回答。
窗側的百裡及春腳下一滞,眉宇微頓,不知在等什麼。
直到片刻後,裡面又傳來一聲很輕的回答,隻道了一個字。
“是。”
聞言百裡及春沒有再往前,轉身從另一側繞到廊下,朝着秋茗宮北門而去。
“沒有回旋的餘地嗎?”
這廂殿内靈衫凝着眉,追問道。
斬秋緩緩垂下腦袋,望着地面上古老的花紋,眼底透出一抹回憶的神色。
上一世她與裘安的婚期最初定在一年以後。可那時裘安臨危受命前往妄墟山,大婚之事便隻能往後延了五年。五年後裘安歸來時身負重傷,婚期再度推遲。
就這般反反複複,一次接着一次的意外,使得大婚一直延後了幾十年。
從前不曾仔細想過,隻覺婚事一拖再拖正合她意,反正她起初也不想嫁給裘安。
如今想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隻怕一切都是裘安刻意安排。或許他也不想與她成婚,從前的百般讨好不過是為了瞞過天帝演的戲罷了。
可他為何在繼位天帝之後還要與她成婚呢?
那時的他明明已無需再受任何人擺布了。
“殿下,您在想什麼?”
靈衫的聲音拉回了斬秋飄遠的思緒。她回過神來,神情認真:“我在想……究竟是哪裡不一樣了。”
“什麼?”靈衫不懂,問道。
“自我在缥缈境蘇醒以來,除了婚約一事沒有改變,其餘的一切都不同了。若換做從前,裘安不可能主動提及這婚期一事。所以我在想,這一切到底是從哪裡開始改變的?”
見她一片愁容,靈衫不由也蹙起眉,心底思索着如何才能幫到殿下。
斬秋擡眸,看見靈衫眉頭緊鎖一副沉思模樣,欣慰地展顔:“我都想不通的事,你就别想了。其實改變也并非全然不好,這樣說不定裘旭和裘霜……”
說到此處話語一頓,目光變得柔軟起來。
還有你,靈衫,你們的結局也一定能被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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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百裡及春方才回到秋茗宮。
隻是他前腳剛邁進秋茗宮,身後便響起了一道戲谑的聲音,使他腳步一頓。
“你不是玲珑吧。”
他自是認出了聲音的主人,在這九重天宮,還有誰能對着他喚出“玲珑”二字?
心下一哂,百裡及春不急不緩地轉過身去。
哪怕是這樣一張嬌俏的臉上竟也浮現出一副張狂自負、唯我獨尊的模樣。
隻是這輕視的姿态為何有些熟悉?裘安墨瞳裡透出一分冷冽:“我還真有些好奇,這張面龐之下藏着的究竟是誰。”
說罷袖袍中的手輕拂了一下,好似下一瞬便要用法力現出他的原型。
百裡及春卻不以為意。
他并不在乎裘安看見自己的真面目,反倒還有一些期待他看見後會是何表情。
就在對面一道月白色的光朝他劈來之際,手腕驟然一緊,一抹熟悉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面前。
“住手!”斬秋大聲喝道,另一隻手朝上一擋,頓時逸出一道光芒,化作屏障向外擊散了沖力。
今晨她本是去齊星齋欲尋百裡及春詢問濯奇的近況,孰料齊星齋裡半點人影都沒有,擔心其鬧出事端,她這才與靈衫分頭尋找。
幸而她才剛走到宮門便找到了百裡及春,隻是沒想到裘安也在此處。
百裡及春的視線随着肌膚傳來的溫度向下移去,落在了斬秋緊握在他腕間的手上。
隻聽身前的她沉聲開口,話聲裡盛滿了怒意。
“二殿下,你在我秋茗宮門口就敢對我的仙侍出手,是否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