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家人,再好笑的話題在此刻都顯得不太合适。
唐律有些後悔問起這個話:“啊——你外甥?”但這個話題卻不能這麼突兀地結束。
“中二病那小子,初中二年級。現在的小孩啊,真的是不得了,好像有着自己的一套哲學。”秦琛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我是弄不懂——”
“不管多大,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哲學。”唐律試圖轉移話題,“就比方說我們小的時候,你難道沒有深信自我理論的時候?”
“也是——當時我覺得老師的話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還覺得自己的想法是絕對正确的。”秦琛撓了撓頭發,“一晃二十年……我當時可能也沒想到自己長大了還能變成教育别人的那種大人吧。”
他歎了口氣:“看來我之後得去和那小子道個歉。”
“是得去道歉,為了成年人的自大與盲目……”唐律嘀咕着,“要是我有外甥,我肯定不能這麼對他。”
“這種大話,還是等你有了外甥你再說吧。”秦琛意味深長地笑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轟——轟隆隆隆隆——”
不知從哪裡傳來了有什麼東西倒塌的聲音。
秦琛一躍而起,伸手把唐律扶了起來。
大地震顫。
“地震?!”
地面的抖動越發劇烈,一道道裂縫張開了巨口,像是要把一切都給吞噬。
粗壯的柱子從地底探出了頭。
“那是……什麼?!”
兩人互相扶持着,仰頭望着那個不遠處的建築。
那柱子探出地面後就像是接受了陽光雨露的竹筍,在幾個呼吸間拔地而起,高聳入雲,變成了一座看不到盡頭的高塔。
“滋滋滋滋……滋滋——”随着電流聲的逐漸增大,一道光柱從高塔的頂層直射而下,以一種複雜的路線向四周擴散。
粘滞的空氣在燈光亮起的那一瞬恢複了原樣。
“媽啊啊啊啊啊啊啊——”
幾乎在下一瞬,各種嘈雜的聲音傳入了他們的耳朵。
有了高塔的存在,周圍的黑暗終于變得正常了一些,以他們現在的視力,幾乎與白日裡無異。
地上倒了很多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王醫生!王琰,你給我醒醒!”熟悉的女聲吸引了唐律的注意力。
是每天早上都會過來給他測量體溫的女護士。
倒在地上的,則是每天會來給他做檢查的王醫生。
“你……”
女護士的臉上滿是淚水,見不到往日的平和與羞澀。
“唐先生?”女護士聽到了他的聲音,警惕地回頭,見到他的臉卻又松了口氣。
“小微?”幹啞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王醫生!”女護士驚喜地扶起他,“你沒事……太好了——嗚嗚嗚嗚——”
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
倒在地上的人們間歇着發出了呼救的聲音。
“沒事……原來大多數人——太好了。”緊繃的心弦一松。
唐律終于舒了口氣。
沒有懷表的人也不代表着死亡。
一道強光射了過來。
“是燈塔上的!”
秦琛拉住唐律的手腕:“當心!”
那光柱掃過大部分的面龐,印照出他們或劫後餘生或驚恐錯亂的神情。
光柱的顔色慢慢變紅了。
【滴滴滴滴滴滴!】
刺耳的警報聲從高塔上發了出來,離得近的人甚至因為這刺耳的聲音遭受到了某種看不見的襲擊,瞬間摔倒在地。
【非甄選者出現,清掃程序開啟。】
唐律瞳孔一縮,大吼出聲:“站起來,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