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敏的奔跑速度很快,這來源于他的本體素質。
然而陌生哨兵卻較他更快,連上起身的動作也隻是短短一瞬,手肘抵住地面,腰腹和大腿間的肌肉微微繃緊,起身之後徑直向柏敏的方向靠近。
悄無聲息的,不引人注目的,卻一擊必中的。
他快速攔下柏敏,三步的距離被他一步跨過,看起來内斂安靜的面容在動起來之後卻顯得極為具有攻擊型。
“不要,”不知為何陌生哨兵開始焦躁起來,外露的尖齒咬破嘴唇,面無表情,然而說出來的話像是在懇求柏敏,“不要離開。”
才剛邁開幾步的柏敏被要求停下,無論自己準備轉向哪個方向離開都會被哨兵立刻擋下,他無處可逃,隻能無可奈何地停留在原地不再移動。
柏敏垂頭歎氣,原先挺得直直的腰闆彎下,梳理的光溜溜的三七分發型也在之前的打鬥之中變得亂七八糟,卷曲的頭發又不甘心的冒頭,衣服也是皺皺巴巴的,像是被水浸透的落水小狗。
這個突如其來,不知為何一心纏着他,還不聽人話的哨兵就是浸濕他的那灘水,并且還對着小狗的精神體莫名有着過多的注意力。
柏敏被深刻的困擾着。
陌生哨兵突然出在他的背後,讓向太陽出局,然後像是戲耍一般的輕而易舉地鉗制住自己,似乎對着自己的精神體有着莫名的執着,死纏爛打地一直想組隊。
明明已經明确地拒絕了,難道還不能夠理解嗎?
柏敏轉身,兩雙相似但色彩完全不一的灰色瞳孔對視。
柏敏一字一頓,語氣堅決地大聲說:“我!不!要!”
然後再次轉頭離開,不再多看陌生哨兵一眼。
陌生哨兵并未離去,他感受到柏敏的抗拒,于是也不再自做讨嫌的靠近,而是在柏敏身後遠遠地綴着,就像是一條小尾巴,高大的身體在柏敏眼裡縮成了一團,成了尾随的陰影。
小狗隻覺得對方可能腦袋不太聰明,不想再和無法溝通的人類說話,強行将對方無視之後,全心全意開始将自己的心思放在積分身上。
一隻異獸,一個積分。
兩隻異獸,兩個積分。
柏敏利用着斷刃,将異獸全部斬于手下,終于将心中的那股在陌生哨兵處積攢的郁悶緩解。
打開塔發放的設備,點開積分榜,排名第一的是一名未和向導組隊的哨兵,積分遙遙領先于第二名,然而自從某一刻開始就再未變動,差距也越來越小。
柏敏不留痕迹地瞥了一眼老老實實跟在不遠處,眼巴巴瞧着他的哨兵。
深藍色的半長發,顔色略深的灰色眼瞳,沒有向導進行疏導的痕迹。
柏敏停下腳步之後,對方也一同停下了腳步,灰色眼瞳間相互映着對方的身形。
柏敏的面容清秀,還帶着稚嫩的味道,但能夠壓縮着不知為何在他面前格外沒有氣勢的哨兵。
“你、是,祝君?”
柏敏擡起頭,對着積分榜上第一名旁的頭像念出了哨兵的姓名。
“嗯。”
自之前那次短暫的失态之後,祝君整個人的狀态又沉寂了下來,說不上是熱切或是冷漠,隻是單純不帶着情緒地回答。
柏敏得到回答,關掉設備,又不再理會。
出于确認的心情開口詢問,但是柏敏對于祝君這個奇怪的人類并不感興趣,于是點到而止。
被突然喊起又被突然棄置的祝君低頭不語,伸腿把礙眼的小石頭踢飛。
從小被稱作天才的祝君難得迷茫,作為私生子的他被發現哨兵潛力之後便直接進入主家學習,很長一段時間内他都在暗中觀察着周圍人的行為,極強的學習力讓他能夠把神态和動作都看的細緻入微并記在心中。
在他的眼裡,想要通過某人達成某件事所要采取的行動,要麼是請求說服,要麼是強硬脅迫。
在一開始,祝君認為兩人實力不強,幹脆直接打掉了那個看起來很吵的哨兵,隻剩下了一個看起來又小又弱的向導。
小向導梳着三七分發型,頭發在和異獸的打鬥中引得頭發略顯淩亂,注意到祝君出現的時候壓低了彎彎的眉毛,雜亂無章但長且濃密的睫毛讓向導本人帶着一股不符合于他本人形象的野氣,精緻的鼻頭和随時都緊抿起的唇角,看起來嚴肅又可愛。
又小,又可愛。
祝君想。
就像是他小時候在繪本上看的小狗,看起來又小又可愛,毛茸茸的,眼睛又大又圓。
他很想養一隻小狗,可是總是被母親拒絕。回到主家之後,也沒人能讓他提出這個請求。
祝君看着柏敏的雪納瑞精神體,隻覺得心癢癢的,想要盡情摸個痛快。
沒想到在組隊的哨兵退場之後,小狗向導竟然對他出手,手腳淩厲,動作輕快,每一擊的力道都讓人身體發麻,也讓人心情愈發的……暢快。
綠森蚺也在他的指揮下困住了雪納瑞,龐大有力的蛇體隻能被迫收輕了力道,往常能把一隻中階異獸直接束縛至死的力量,在小狗的周圍隻像是無力的毛線繩,亂糟糟的捆作一團,但是隻要耐心就能撥開。
先前柏敏仍然束手就擒,祝君着急之下折斷了他的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