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瑛站在原地,看着幾人離去的方向,回想着方才聽到的,也有些不可思議。
她盡管也不太相信,但一進了扶搖軒,發現屋門關着,大夫人身邊的碧草守在門外後,雲瑛就差不多信了七八分。
屋内,陳氏和沈之遙坐在裡屋,面上并無震驚之色。她們既然把人送過去,就做好了沒法活着回來的準備,她們唯一驚訝的是,人竟然是妙青。
“阿娘,怎麼會這樣?”沈之遙擔憂道:“昨日,咱們不是看着安王跟着阿甯出去的麼?”
陳氏擺擺手,“這倒無妨,管他是什麼人,咱們的目地達到即可。我瞧着昨日安王走的時候心情倒還不錯,想來是滿意的。至于妙青,西院本就偏遠,知道的人不多,此事莫要申張,悄悄處置了就好。”
沈之遙點點頭,轉而又有些奇怪:“許是安王殿下自己半途改了主意,看上了妙青也有可能,隻是既然這樣,那那個阿甯又去哪兒了?”
陳氏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道:“昨日人多,倒是我疏忽了。待會兒派個人去她屋裡看看,若是回來了,便問問她昨日到底是怎麼回事,順道試探試探,要是陰差陽錯躲過一劫就罷了,若是知道了什麼,就找個由頭打發了吧。”
沈之遙點點頭,“女兒明白。”
陳氏喝了口茶,略交代了幾句,便準備回自己的院子。剛要起身,前院的阮媽媽忽地急匆匆跑了過來。
一進來便跪下,低聲道:“大夫人,大小姐,老奴方才出門辦事,在咱們府外頭的巷子裡瞧見大小姐院裡的那個阿甯,從一輛馬車上下來,鬼鬼祟祟,不知道做的什麼勾當。”
兩人方才還在談論阿甯,聞言頓了頓,陳氏道:“可看清楚那是哪個府裡的馬車了?”
阮媽媽搖了搖頭,“這個奴婢倒是沒人出來,不過奴婢聽那位趕馬車的侍從,喊車裡的人叫做“世子。””
“世子?”陳氏皺了皺眉,回想了下昨日來的賓客。
京中公侯世家不多,冊了世子的也沒幾個,昨日來的也就恒昌伯府的宋世子,宋世子不勝酒力,來了沒一會兒就走了,還是老爺親自送出去的,不像是他。
忽地,沈之遙想起了什麼,道:“阿娘,我聽說昨日宴席後半段,那位鎮北侯府的世子是來了,不過沒一會兒就走了?”
陳氏也想起了這事,家丁來報的時候衆人都有些半醉了,等反應過來人早走了,沈大人懊悔了半天,卻無可奈何。
陳氏放下茶杯,“莫非……”
陳氏想起昨日宴席末時,安王回來說的那句,“沒想到沈家的面子當真是大,邵世子請來了也不說一聲,白白截胡了本王的好興緻,還好沈府人傑地靈,本王便不予追究了。”
此時,跪着的阮媽媽也想起了什麼似的道:“奴婢記起來了,那位侍從好像的确是邵世子的随從。奴婢有個遠方侄子在鎮北侯府當差,所以奴婢前些日子有幸見過一回。”
陳氏心中一驚,緊緊皺起眉,難道,那個叫阿甯的婢女果真有如此運氣,真叫邵世子看上了不成?
沈之遙也覺得有些牽強:“阿娘,你說這可能嗎?我聽說那位邵世子十分不近人情,回京這些日子,多少權貴給他下帖子,送東西,愣是一個面子都不給,昨日還是看着祖母的面子才過來了一會兒。”
“這有什麼不可能,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那小狐媚子水靈靈的模樣,正是招男人喜歡的。”陳氏笑笑,道:“就算是咱們猜錯了,那又如何。反正你父親瞧着昨日那招好用,正想着故技重施呢。我瞧着這個阿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正好就将她送去鎮北侯府得了,興許能歪打正着呢。”
不過即使母女倆内心再如何想,這事也畢竟隻是猜測,陳氏道:“現在多想無益,總之安王這邊沒有誤事。至于那個阿甯那兒,你去着人叫她,送到我那兒,我親自來問她。”
沈之遙點點頭:“是,阿娘。”
陳氏走後,沈之遙便讓迎荷去瞧瞧阿甯回來了沒,結果自是如雲瑛之前準備好的那般,說阿甯昨日受了風寒,如今病的厲害,起不得身。
迎荷回去複了命後,沈之遙和陳氏疑心更多了幾分,竟也沒再多問,甚至還着人送了幾帖藥過去。
至于妙青的事,則處理的更為利落,将幾個知情的下人打發了之後,對外隻說是妙青抱病送回了家,不過一兩天的功夫,府裡就再沒人提起此事,一個大活人仿佛就這麼銷聲匿迹了。
可其他人不知道,阿甯和雲瑛卻是知道的。妙青平日裡雖然苛待阿甯,但驟然聽到這消息,阿甯更多的還是震驚,除此之外便是深深地害怕。
原來在這深宅大院裡抹殺一個人的存在,竟然這麼容易,那麼她昨日得罪了安王,下一個,會不會就是她了?
驚懼之下,阿甯還真應了借口,沒到晚上便真的發起了高燒。雲瑛看着扶搖軒送來的藥,愣是沒敢煎,趁着出門采買的功夫從外頭偷偷買了藥回來,煎給阿甯吃了。
阿甯這病足足持續了兩天才好了些,病好後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雲瑛看着都心疼,向楊媽媽求了情,讓人多休息了一天。
可該來的還是要來,阿甯燒退後的第二天,大夫人院裡的碧草便過了來。
見人好了些,碧草便開門見山道:“阿甯,大夫人讓你過去一趟,有話要問,這便同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