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醜是在30号的早晨醒來的。

蝙蝠俠在第一時間就前往阿卡姆“探望”小醜。

幾日不見，哥譚犯罪王子越發瘦削了，他穿着寬大的病服，鎖骨深凹下去，肩膀的骨頭在病服下突出一個尖銳的弧度，整個人帶着病态的蒼白。

蝙蝠俠來的時候，他正坐在拘留室的座位上，手裡慢慢悠悠的洗着牌，蒼白瘦長的手指指節突出，像是兩隻猙獰的蜘蛛。

他嘴裡哼着不知名的小調，心情很好的樣子，見到蝙蝠俠來的時候，那雙酸綠色的眼睛從眉弓下的陰影裡擡起，毒蛇一樣的目光望向了蝙蝠俠。

“噢……看看是誰來了？我的老朋友，”小醜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猙獰的嘴角揚起，“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蝙蝠俠在他對面坐下。

蒼白刺眼的燈光照亮了他們中間隔着的桌子，兩個人的面容都隐藏在黑暗中，隻有小醜的手指暴露在燈光之下，不緊不慢的洗着牌。

“你知道我要問什麼。”

小醜笑了起來，聲音低沉沙啞，仿佛在砂紙上磨過。他自己好像也對這聲音不滿意，重重的清了清嗓子，直到聲音恢複正常之後，他才再次開口：“親愛的小蝙蝠～你知道嗎？我看到了很多東西……”

“過去的我……實在太過淺薄了。”

他向前探出身子，蒼白的燈光灑在他深綠色的、如同海藻一樣卷曲的頭發和慘白的皮膚上，本就深陷的眼窩因為燈光的原因顯得更加青黑恐怖，看起來如同一具骷髅。

“很有趣……有趣極了。”

小醜嘴角顫抖，像是在極力忍住瘋狂的笑意。

“你想問我什麼？那條小魚？還是别的……？”

蝙蝠俠在黑暗中沉默，他幾乎要與陰影融為一體，隻有裸露在面具之外的下巴反射了一點點光亮。

小醜早就習慣了他與蝙蝠對手戲時對方的沉默，他從不介意唱單簧并且一直享受着這個過程。

“好吧好吧，沉默的聽客……我願意仁慈的原諒你的沉默，誰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小醜把牌疊好，一字擺開，雙手交叉放在嘴唇上，露出一個帶着血腥味的笑容，“那條小魚……”

布魯斯坐在沙發上，注視着正坐在薇拉身邊吃小甜餅的瑟拉斯。

他的視線從瑟拉斯的頭發一直掃到腳底，耳邊似乎還環繞着小醜陰冷的、沙啞的聲音。

“帶着魚腥味兒的、像一隻迷路的小羊羔的小魚，你知道他的身份嗎？你……見過他了嗎？”

布魯斯心想，他當然知道，這條小魚就在他的眼前，是他的家人之一。

“他長得和這座地獄裡的人真像啊……”

不，他不像。

“那麼天真、真誠，有一雙漂亮的藍眼睛，你真該親眼見見他、見見他長出那些怪異的魚鱗，像是腐爛的傷口那樣流淌出污濁的膿液，口袋裡撒出大把魚卵……那麼禮貌，他還向我借鞋子，我怎麼可能拒絕這麼可愛的孩子……”

小醜滿是惡意的眼睛在他眼前浮現出來。

“我，非常、非常喜歡他，如果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請……一定、一定要告訴我。”

布魯斯擡眼，與正好擡頭的薇拉對上視線，對方向他露出一個莫名的微笑，他也回以微笑。

瑟拉斯還在沒心沒肺的吃着小甜餅，一副有了小甜餅就不需要任何人的樣子。

阿福端來三杯牛奶，分别放在他們的面前：“瑟拉斯少爺，喝點牛奶，慢點吃，小心噎着。杜拉克小姐，一點牛奶有助于睡眠。老爺……牛奶有助于身體健康，請務必喝完。”

薇拉笑眯眯的點頭道謝，随即做了一個和瑟拉斯當時一模一樣的動作，她先是舉起牛奶放在鼻子前聞了一下，見瑟拉斯一口喝了小半杯，才開始喝。

布魯斯沉默的端起杯子，屏住呼吸，一飲而盡。

小醜的話并沒有給他更多的線索。

反倒是後面的另一個話題帶給了他更多思索。

“你想問我什麼？那條小魚？還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