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除了遊棄外,所有的孩子都順利拜師,被自家師父領回了清修之地,其餘沒能撿漏的長老們也紛紛遺憾而去。掌門則喚了自己的小弟子進來,大略交代一番後,便命他将遊棄帶往外門。
自我介紹為延骅的青年有着一張讨喜的娃娃臉,他已是金丹之境,但性子卻極為跳脫活潑,顯然在師門中頗受寵愛。延骅絲毫不懼遊棄的冷臉,彎着腰勾住遊棄的肩膀,十分自來熟的朝他擠眉弄眼:“你可真行啊!竟然拒絕了昭華真人,拒絕了成為内門弟子,就是為了你那不曾蒙面的‘師父’?”
遊棄被延骅勾得站立不穩,又無力擺脫,隻能掀了掀眼皮,随他胡鬧。
“你還不是修者,對我們修真界的規矩可能都不了解。像是咱們這類精英弟子,去得秘境多了去了!隻要運氣不太差,總能得到一兩位先輩大能的傳承,氣運加身的,五六個都很正常!這麼多傳承,倘若每一個都要拜師,那咱們的日子還怎麼過?何必如此較真?”延骅神色無奈,碎碎叨念,顯然無法理解遊棄的決定,也很是為他惋惜。
遊棄八風不動,将這番聒噪左耳進右耳出。
見遊棄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延骅也不由有些洩氣。他抓了抓頭發,低聲咕哝:“算啦,看你這犟脾氣……”
如此抱怨了一句,延骅又貼到了遊棄耳邊,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剛才,我師父秘密傳音給我,讓我私底下告訴你,如果哪一日你後悔了,想要重回内門,就去告知管理外門的丹彤長老,我師父會與昭華真人或其他長老們商議,勸說他們重新給你一次機會,收你為弟子。”
能夠做到這一步,掌門可以說是對遊棄頗為偏愛了。雖然遊棄自認為永遠不會用到這份偏愛,但旁人真心的關懷,他也不會視而不見。
長長的羽睫輕輕顫了下,遊棄微微側首,正對上延骅貼得極近的大臉,雖然眸光依舊冷淡無波,但神色卻格外的認真誠摯:“多謝。”
延骅沒想到遊棄會突然偏頭,被唬了一跳,整個人都呆愣一瞬。他耳朵尖微微發紅,幹咳一聲,終于将腦袋挪得遠離了些,聲音也略略含糊:“嗯,行。這件事你記着就好,别到處宣揚哈~”
遊棄看着延骅古怪的模樣,有些疑惑。但他卻不是好奇心重的人,沒有深究的意思,隻是輕輕颔首。
延骅的不自在來得快,去得也快,沒過幾秒,他就重新恢複了一貫的嬉皮笑臉,甚至還擡手往遊棄的面頰上捏了一下:“别說,你長得還挺可愛的~先前你一直冷着臉,氣勢挺足,我都沒有注意到!”
遊棄:“………………………………”
遊棄習慣于握劍的右手本能的在空氣中抓了一下,幸虧沒有抓到劍,不然他真唯恐自己會忍不住,一劍劈将過去。
一路被延骅嘻嘻哈哈的調侃糾纏,待到遠遠看見外門那熟悉的景色,哪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遊棄也不由自主的長長松一口氣,頗有種解脫之感。
上一世,他貓憎狗嫌,與同門的關系也很是冷淡,哪裡曾見識過如延骅這般厚臉皮的登徒子?可以說,遊棄完全沒有應付這類人的經驗。無法躲避,又不能動手,着實令他頭大如鬥。
餘光注意到遊棄稍稍放松了一直緊繃的小臉兒,也清晰的感受到了對方對于自己的嫌棄,但延骅卻絲毫不以為忤,反倒越發覺得這小大人兒一般的孩子格外可愛。
所幸延骅也知道過猶不及,見好就收,并沒有再撩撥下去。一踏入外門地界,他便捏碎了手中的傳訊符,很快便有一名外門管事匆匆而來。
看到身為掌門弟子的延骅,管事立刻露出了熱情的笑容:“延骅道人,什麼風将您吹到外門來了?”
“我是為了送這個小家夥的。”延骅在遊棄忍耐的目光下非常順手的撸了撸他的腦袋,聲調輕快。說完,不待那外門管事面露疑惑,他便松開遊棄,朝管事招了招手,将對方帶到一邊,如此這般的叮囑了一番。
那管事仔細傾聽,連連颔首,臉上的表情雖極力掩飾,卻依舊格外精彩,時不時看向遊棄的眼神也透着的匪夷所思,大約是從來沒有遇見過如此奇葩的孩子,甘願為了一個根本算不上師父的、早已作古的人,拒絕成為天衍宗内門弟子的殊榮——簡直是個傻瓜!
當然,無論外門管事如何腹诽,他依舊還是要遵照延骅、或者說是掌門的意思,好好照顧這位雖然身處外門,卻已然在掌門與長老們心中挂上了名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