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僅十歲、入門兩月便成功築基,此等天縱奇才,外門弟子們哪裡親眼見過?待到劉管事離開,他們便将遊棄團團圍住,恭賀道喜之聲不絕于耳。修真界達者為師,隻看修為,不論長幼,遊棄雖然年齡尚小卻前途遠大,自然值得這些外門弟子恭維讨好。
看着一張張熱情友善的面孔,遊棄心中卻沒有絲毫波瀾,甚至隐隐有些厭煩。這些人心中的打算,遊棄一清二楚,卻也完全不想配合他們發展所謂的“人際關系”。
于是,無論這群外門弟子如何軟言誇贊,遊棄的表情都一如既往的寡淡冷漠,而就算再如何厚臉皮的人,在如此的漠視下,也很難繼續熱臉貼冷屁股。
逐漸的,外門弟子們在發現遊棄的态度沒有絲毫軟化,也跟着讪讪起來。意識到遊棄絲毫不曾打算與他們交好後,衆人心中雖有些不舒服,卻也不敢再糾纏,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後便悻悻然散開。
待到這群熱情的師兄們離開,二牛等新晉弟子才敢走上前來。所有孩子看向遊棄的目光都滿是敬畏,哪怕是二牛這般頗為粗神經的憨厚孩子,在遊棄面前也多了幾份局促與不安。
“阿棄,你、你真築基了啊?”雖然早就确認了這一點,但二牛卻依舊還是小聲詢問了一遍,看遊棄點頭,他這才露出似是歡喜似是茫然的表情。
在外門學習的這段時間裡,二牛已經深深了解到了外門弟子與内門弟子之間的天塹之别,知曉自己和寶兒、招娣已然屬于兩個不同的世界。而同樣與他身處外門的遊棄,則成了二牛心裡唯一的依靠。
二牛一直都在期盼着和遊棄一同學習、修煉,他在聽丹陽長老說要教授引氣決後如此開心,不僅是因為自己即将踏上道途,同樣還源于自己終于可以與遊棄共同聽課、相互探讨。
隻可惜,現在他卻發現,哪怕同樣身處外門,遊棄和自己也是不同的。遊棄前進得太快,而自己則被遠遠落在了後面。
對于二牛的茫然無措,遊棄自然看在眼中,也明白他到底在難過什麼。不過,遊棄卻并沒有寬慰他的打算,更不并想粉飾太平。遊棄不會等待任何人,也不會顧及任何人,所以他和二牛注定隻有刹那交集。趁二牛心性尚且淳樸稚嫩之時讓他明白這一點,對于二牛來說有益無弊。
遊棄擡起手,輕輕拍了下二牛的肩膀。二牛愣了一瞬,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既然阿棄已經築基,那就不必去道衍閣聽講了,接下來,你要做什麼?”
“去管事堂申請下山。”遊棄早已做好了打算。
二牛也知道一旦築基就能申請下山,他也十分盼望這一天,能夠回遊家村去見一見自己的父母親人。隻可惜大多數外門弟子築基都需要花費五年、甚至是十年的時間,就算有了下山的機會,重返故鄉,一切也已經物是人非——而天衍宗定下這一條規矩,也是為了不動聲色的讓入門弟子斬斷塵緣。
得知遊棄隻是想要在天衍宗附近逛逛,而并不打算前往千裡之遙的遊家村時,二牛雖有些失望,卻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遊棄隻是個十歲孩童,而且以築基修為在修真界獨自行動,也是頗有些危險性的。
又與遊棄聊了一會兒,二牛便和其餘新晉弟子離開了,背影頗有些蕭索之感。而遊棄也不是浪費時間的人,眼看天色尚早,便直奔管事堂。
身後,沉谷的腳步聲匆匆響起,很快便于遊棄并肩而行。
“你要下山?多久?”沉谷有點着急。
“不知。”遊棄搖了搖頭。雖然現今他并不需要丹藥輔助修煉,但需要花費靈石的地方依舊很多,遊棄在築基後最迫切的需求便是盡快賺取一筆不菲的靈石,然後為自己尋一把趁手的武器。
現如今,與自己相伴一世的骨劍不知所蹤,遊棄并不打算重新祭煉一把本命劍,但作為劍修,他依舊還是需要一把劍——無論是殺人還是自保。
聽說遊棄歸期不定,沉谷顯然更為急切,伸手拽住遊棄的衣袖:“你可否等我幾日?帶我築基,我和你一同下山——”
接下來的話,沉谷沒有說完,因為遊棄停下了腳步,正用那雙黑沉如墨、又冷冽似冰的眼睛安靜的注視着他。
這眼神就宛若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将沉谷一切情緒都澆得幹幹淨淨。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隻是一個與遊棄相處不過兩月、又滿身謎團的同住人而已,根本沒有資格向遊棄提出如此的要求。
這一認知讓沉谷十分失落,他默默的将手松開,目送遊棄越過自己,繼續向前走去,不由垂頭輕輕歎了口氣。
一隻粉色的蝴蝶輕靈的落在沉谷肩頭,動了動觸角,發出一聲女孩子的輕輕小小的嘲諷:“看來你也不過如此嘛!”
沉谷面上的低落瞬間收回,擡手将蝴蝶趕開,高深莫測又有點得意洋洋的輕哼一聲:“你不懂。”
蝴蝶:??????
蝴蝶深深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氣勢洶洶的圍着沉谷不斷飛舞:“什麼我不懂?!我哪裡不懂了?!你難道不是被阿棄嫌棄?還有臉指導我該如何獲得阿棄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