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軟軟也擔心這麼大年紀的老太太,萬一氣出個好歹來不劃算,忙小跑上前跟着師父于鴻德一起安撫老人。
瞬間,整個急診科等候區都跟着熱鬧起來。
醫生,護士,老太太,警察,保安,中年母子……
吵架的,勸架的,拉扯的,全都亂成一團!
“你這小兔崽子,還我咪咪。你敢虐待我咪咪,我今天就在這裡打死你!”
“啊,不要抓我頭發,你這臭老太婆!我都說了,你們家那隻貓不是我抓的!我沒抓過你們家貓!”
“你說沒抓就沒抓?那麼多小區視頻擺在那,不是你還能是誰?”
雙方人馬越吵越起勁,越扯越激動。
尤其是人群中心,被扯着頭發揪着耳朵往下撕的高三生更是怒火上湧,他本就是個暴脾氣,否則先前也不可能和肌肉壯漢當場打鬥,如今被一個老太太如此對待,高三生如同發狂的蠻牛,用盡全身力氣奮力掙紮,雙手更是用力向前推搡!
六七十歲的老太太,哪能經得起年輕人如此力道?
鹿軟軟心中一驚,暗道不好。
眼看着老太太就要往旁邊跌倒,鹿軟軟眼疾手快本能向前一拉。
然而……
同樣被男生推搡跌倒的還有老太太的女兒。
一老一少兩名成年人跌倒時抱成一團,再加上高三生的巨大推力。
“咔擦——!”一聲脆響。
鹿軟軟左肩,猛然傳出了一陣鑽心般的疼痛。
女孩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
急診科醫生辦公室。
季時清穿着白大褂,黑色的領帶系到了微微凸起的喉結下方。
他坐在辦公桌前,深邃的黑眸裡泛着涼涼的冷意,鋒利的五官如同寒冷寶劍,隻是輕輕一瞥,便能令人如墜深淵,涼薄,危險,卻又充滿了神秘。
“季主任,今天這事我很抱歉,這件事是我不對,但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昨天收到了男朋友的求婚,一時間太過興奮,擔心戒指弄丢,所以才會發生這種事故,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趙蕊眼眶通紅,聲音哽咽,她低着頭委屈的淚水從眼眶滑落,模樣看着着實可憐。
可沒等趙蕊說完,辦公桌前的男人已經眉頭緊蹙。
辦公室内白熾燈,從頭頂照下。
白色的燈光灑在男人的臉頰,令男人深邃的眉眼更加冰冷。
他漫不經心看向趙蕊,殷紅的薄唇,吐出涼薄的話語:“你們個個都說自己有苦衷,都說不是故意的。”
“今天這個跟我說對不起,明天那個跟我說抱歉……但你們對不起的是我嗎?”
季時清掀了掀眼皮,表情淺淡,“你們對不起的……是那些躺在病床上的患者。”
男人語氣不帶半點溫度,目光冷漠且平靜:“患者躺在病床上,全心全意将自己的明天交給你們。你們犯了錯,卻來跟我道歉。”
季時清:“不覺得諷刺嗎?”
“………”趙蕊抿唇沒說話,鼻頭發酸,眼淚卻掉的更兇了。
“你是不是很委屈?覺得自己隻是戴了個戒指,我卻當衆批評你。”
季時清冷漠的目光穿過鏡片,淡淡的落在趙蕊身上,“千裡之堤,潰于蟻穴。我以為你讀了十幾年書,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如果連這都不明白,還是早點轉業幹别的。不僅能帶金戒指,還能帶銀的,鑽石的。”男人低下頭,整理手中文件,冷漠刺骨的聲音如割肉冰刀,讓旁邊兩名跟着季時清學習的研究生,幾乎快要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天哪噜!
師姐帶個戒指,他們導師給人罵哭啦!
導師這麼兇狠他們回頭還能畢業嗎????
别人的導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工作二十年後還能打電話幫忙擦屁股。
他們的導師……該不會一邊拿手術刀抽他們屁股,一邊将他們團吧團吧打包送回教務科吧?QAQ!
“………”趙蕊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喉嚨哽咽的吐不出一個字。
這件事是她錯了,她以後一定不會在這樣大意。
隻是話到嘴邊,趙蕊又覺得這話分量太輕,太過簡單。
最後千言萬語,趙蕊紅着眼眶,還是隻癟出了一句僵硬:“……對不起。”
“………”男人掀了掀眼皮,狹長的桃花眼底沒有半點波瀾起伏。
“對不起和後悔,是最沒用的語言與情緒。”
季時清從文件種擡起頭來,看了趙蕊一眼,毫不留情擡手指向大門冷淡道:“出去——不要讓我說第二遍,耽誤我看診時間。”
“………”兩名研究生一個激靈,頭皮發麻。
阿巴阿巴,就說他們兩現在閉眼裝死,還來不來得及啊啊啊啊!
“時間到,叫号吧。”季時清也沒看旁邊兩名如坐針氈的研究生,沉聲吩咐道。
作為急診科副主任,季時清每次門診都需要面對大量患者,工作量極大,兩名研究生跟着季時清好幾個月也清楚導師的習慣,因此忙不疊按下電腦上的叫号鍵。
“嘭!——”
然而就在這時。
半掩的辦公室大門忽然被人撞開。
一名小護士滿臉焦急的跑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大堆男男女女。
“季主任……不好了,剛剛有人在門診打架,好幾個都受傷了,其中有個警察好像胳膊斷啦!”
“……?”季時清起身,視線緩緩下移,目光最後定格在辦公室門口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上。
“呵呵呵呵……”鹿軟軟幹巴巴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隻覺尴尬又煎熬。
我的天,急診科那麼多醫生,為什麼小護士偏偏要帶她來找這個家夥?
季時清挑了挑眉,狹長眼眸一眯,盯着女孩僵硬的左手手臂,聲音清冷:“……脆皮警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