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符紙瞬間奔向天界,火速傳給司命星君。
沈恕盤膝坐地,體内真氣運轉小周天,沉眸感受着那三分真火咬上了混沌的尾巴,他才吐出一口濁氣。
再睜眼時已過子時,天邊陰雲遮月,暮夜漫漫,司命星君回信道已派人去捉殺混沌,望他不必擔心。
司命星君掌管天運機緣,不會放任混沌為非作歹,沈恕自然放心。可他隻是奇怪的是,這上古的煞氣為何會出現在丹霄的地宮裡?
沈恕收回萬事绫,負手走到那石闆洞前,正要下地宮探尋,卻手腳一僵,周身忽地一涼。
這是聯覺到他留在小樓裡的軀殼。
他這才蓦然想起,身在小樓的裴子濯此時已經寒毒發作了!
*
徹骨的冷意從丹田處向全身蔓延,裴子濯裹着被子,将自己纏成一團。
寒毒發作之初,他還能用靈力壓住,可這毒性太過強烈,未過半刻竟封住了他金丹。
靈力被鎖的瞬間,全身好似被冰雪覆蓋,猝然之間眼睫上落滿白霜,血液即将凝結,眼看整個人就要變成一座冰雕。
空氣中溫度随之驟降,連窗沿都結上冰霜,可窗邊的沈恕依舊閉目不動,不受任何打擾,好似要坐化了一般。
裴子濯吞下元陰丹時就知道,丹霄定會等他毒發後,趁人之危。
要麼用解藥逼他就範,要麼用陰毒之法折磨他。
但隻要丹霄對他出手,裴子濯就不會再做猶豫,他定要用盡手段一一還回,以牙還牙,血債血償。
可裴子濯等了又等,其間他又抖被又踢腳,弄出不小的動靜來,結果把自己折騰得要命,愣是沒吵醒閉目養神的丹霄。
難不成丹霄的本意就是想晾着他?
裴子濯冷得手腳僵硬,他打着擺子艱難開口道:“你,把解藥拿來。”
丹霄坐定不動,宛若一尊石佛。
裴子濯視線定在他身上,隐約覺得有些古怪。雖說修士入定在一個地方坐上幾天幾夜不足為奇,可他怎麼連呼吸起伏都沒了。
正當裴子濯心中疑雲四起之時,丹霄突然睜開眼睛,扭頭看向他。朦胧的眼神逐漸聚焦,看清了他後竟帶着幾分歉意。
裴子濯以為是自己凍迷糊了,可丹霄三步并作兩步朝着床榻走過來,用那熾熱的手輕撫在他臉上,驅散着白霜道:“對不起,我……我這就幫你緩解毒性。”
言罷,丹霄便解開腰帶褪去外袍,那人腰身勁瘦,面色微紅,隻着單薄裡衣俯身就向他貼了過來。
緩解寒毒的方式頗多,但礙于元陰丹是老君仙爐裡練就的,此種丹藥本身就帶着神力,雖能緻寒毒發作,但對斷骨卻治标治本,頗有一種雷霆雨露皆是天恩的意味。
寒毒每發作一次,裴子濯的仙骨都會張合一分。因此沈恕不敢擅動仙力抗衡,生怕弄巧成拙,适得其反,隻能嘗試用體溫幫他緩解毒性。
沈恕是單系火靈根,體内還有紅蓮真火加持,他略一催動仙力,整個人便如同火爐一般暖騰騰的,全身被蒸得粉紅。
見人這般袒露,裴子濯瞳孔緊縮,掙紮着想要後退,仿佛眼前就是地府深淵,被碰一下便是萬劫不複。
可他凍得僵硬,動作遲了幾分,下一刻就被溫暖的懷抱環住。頃刻間,周身的寒霜消融,被觸碰到的地方逐漸回溫,冰冷的四肢渴望眼前人的溫度,險些就要張開雙臂攬住那人。
終于等到丹霄出手了,不能露怯!
裴子濯咬住牙冠,保持靈台清明,不敢放松警惕,隻要那人敢越雷池一步……
下一刻,他身上的被子突然一掀,一個炙熱的身軀靈活地鑽進他的懷中,面對面地貼在他胸膛上,燙得他一抖。
裴子濯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他猛然擡掌,可因金丹被封,掌中的冷霜凝結成刀的速度大大減慢。
正當寒刃即将出鞘之時,沈恕兀然探出手與他掌心相疊,十指相扣,指尖滾燙的熱意瞬間打散了寒霜。
不僅如此,沈恕還傾其全身覆在裴子濯身上,額頭頂在脖頸,鼻息噴在胸前,腰腹相貼,抵足相纏,好一幅缱绻纏綿之姿。
裴子濯腦袋嗡得一聲,鼻間似嗅到雪蓮花香,不禁讓他回想起二人初見之時。
那人被白光籠罩,清越脫俗,美目靈動,好似谪居人世的仙人一般。
沈恕也是第一次與人這般親密的接觸,他臉上绯紅一片,多少有些羞赧。
可轉念一想自己是在救人,而且二人都是男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他感到身前的裴子濯渾身僵硬,似乎有些不自在,便擡起漲紅的小臉,露出修長纖細泛着粉光的脖頸,目光炯炯地看向他,鼓勵道:“别怕,抱住我很快就挺過去了。”
裴子濯眼神一暗,呼吸驟然發緊,鬼使神差般擁住這一片熾熱。
他想着自己多半是喝了迷魂湯,才會覺得丹霄身上的雪蓮花香,這般令人如癡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