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鵬是太上皇的小兒子,勉強也算個老來子,他前面幾個哥哥姐姐都他大得多,最小的一個姐姐還大她十歲。也就是說當年太上皇接連生了幾個皇子皇女後,十年時間宮中無所出,到不惑之年才添了這個小兒子,未免多寵了些。
洪鵬之母原不過是個小貴人,因生子之功,一躍封為靜妃,後又升為貴妃,無奈身子不好,在洪鵬七歲時便薨了。
自那之後洪鵬便寡言少語,也就跟洪元坤還能說上幾句話。
回京這些日子,他涉足最多的便是北辰殿,偶遇黛玉好幾回。
他總覺得黛玉看他的眼神不對,似乎有些憤憤不平,有些不滿,不免滿心疑惑,思來想去也沒想起來自己究竟哪裡得罪了這聰慧靈透的小郡主。
不是說不怕他麼,果然女人的話不可信!
“小皇叔小皇叔,你什麼時候教我騎射?”這日剛到北辰殿,洪瑛便叫着跑過來,在他約有三四尺遠的地方停下,蓄力一跳,整個挂在他身上。
洪鵬抱着洪瑛掂了掂,“等你長幾斤肉再說吧。”
把人放在地上,問:“你皇祖父可在?”
洪瑛小跑着跟上洪鵬的腳步,一面說:“在,和姑姑下棋呢。”
洪鵬大跨步往前走,很快便走到殿門旁,感到洪瑛停下了,扭頭抓住他的肩膀,想把人抓進殿裡去,洪鵬吓得張牙舞爪,不住拍打洪鵬的手。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去!”聲音都變了。
“膽小鬼!”洪鵬嗤了一聲,松開手。
洪瑛忙跑出十幾步遠,後怕的坐在台階上拍胸口,你不膽小鬼,還不是皇祖父不打你的手闆!
洪鵬走過去,給洪元坤行了禮問了安,黛玉不情不願的起身施禮,二人見過。棋局正下到精彩處,二人旗鼓相當,智力相碰,都不肯退卻,正是勝負難分。
洪鵬亦是愛棋之人,不由得看住了。
二人你來我往,半個時辰後方分出勝負,卻是黛玉輸了半子。她還不服,直嚷着要再戰一局,洪元坤道:“今日累了,改日再下吧。”
黛玉嗔道:“赢了就收,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
洪元坤哄她道:“下次讓你赢。”
黛玉哼了一聲:“我才不需要您讓。”
二人鬥幾回嘴,王一心已帶着兩個小内侍将棋盤棋子收了下去,擺上差點,黛玉也隻得罷了。
洪鵬還惦記着黛玉上次烹的茶,因道:“妹妹好手藝,自上次吃了你的茶,我着實惦記了好多天,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勞動妹妹再烹一盞?”
不提這事還好,提起這事黛玉就來氣,看他一眼,道:“今日累了,烹不了茶。太上皇,請允許黛玉先回去歇息。”
洪元坤笑道:“王一心,送郡主回去,把那盤新得的荔枝給郡主帶着。”
黛玉謝了恩,便起身走了。因走得急,出門的時候不防碰上一個小内侍,那小内侍抱着五六個卷軸,全掉在地上。沖撞貴人罪名不小,他吓得忙跪在地上叩頭。
卷軸掉在地上,有兩個散開了,竟是畫的男子肖像。
黛玉還以為是什麼文書、字畫,見是這個心下納罕,正要撿起來看,王一心忙蹲身三下五除二的收了。
什麼東西,還不能給她看?
王一心抱着那五六個卷軸跑到洪元坤身邊,洪鵬問了句什麼,洪元坤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黛玉便看見洪鵬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怎麼說呢,似打量又似考究。
黛玉狐疑了一路,回到天祿閣,終于忍不住問出來。
王一心低頭倒了一盞茶,捧至黛玉跟前兒,笑道:“太上皇說郡主既看見了,告訴您也無妨。那卷軸的畫像是太上皇給您物色的夫婿人選,因還未确定,是以并未告訴您。”
果然!
怪不得靖王看她的眼神那麼奇怪!
黛玉一時有些接受不了,便想找一個清淨縮在整理整理思緒。遂未帶下人,自己抱着狗沿着殿後的荷花池走到一個被竹林環繞的假山後。如今是暮秋初冬季節,天黑的早,不多時夜幕降臨,冷将下來。
黛玉怕慧娘雪雁她們找不到自己擔心,便沿着原路返回。
夜黑露冷,黛玉沒帶燈籠,隻能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往前走。走了約有五六十步,前面閃過幾縷燈光,隐約有腳步聲傳來,不多時走至跟前,是兩個宮女,那宮女竟認得她,施禮道:“夜黑風高,地又不平,奴婢們送郡主回去罷。”
黛玉道:“我快到了,便不勞煩兩位姐姐了。”
二人對視一眼,眸中閃過狠戾之色。黛玉暗道不好,隻怕是兩個歹人,正要呼救,那二人沖上來,一人按住她身子,一人捂嘴,竟是要把她往荷花池裡拖。
黛玉上身被制住不能動彈,便拼盡全力蹬腿,想勾住什麼東西,卻徒勞無功。
雪球被其中一個宮女摔在地上,嗚嗚叫了兩聲,似乎受了傷,到底護主心切,忍着痛還要沖上去,一口咬在一個宮女腿上,死也不放。
被咬那宮女照雪球肚子狠踢,重腳雨點似的落在雪球身上,也沒使它松口,氣得大罵:“這死狗咬的結實,掙不開!”
動靜有點大,這裡不算太偏僻,過個一時半刻便有侍衛巡邏,另一個宮女急道:“别踢了,踢也沒用,先把人拖到荷花池再說!”
017在黛玉腦海中哀嚎:
[宿主快想想辦法,她們想把你扔到荷花池裡淹死!]
黛玉:[我有辦法還被人死豬一樣拖着啊!]
黛玉拼盡全力,手指都抓爛了也沒能阻止被拖到荷花池旁。那兩個宮女反剪住她雙手,一人摁頭,一人擡腿,隻消片刻她便要倒插蔥栽進荷花池裡,她不會遊泳。
[017,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