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毒舌,但來葉當初和他相處的記憶似乎刻在了骨子裡,一下理解了他的意思。
“不,最近遭遇了點意外,身體變差了。”
“意外?”
月島有心問清楚究竟是什麼意外,但在看到對方滿臉低落時又默默收回了疑問。
良久,他再次不滿的冷哼一聲,第一次主動在兩人再遇後伸出了手。
“受了委屈不會和我說嗎?你以為喪着臉問題就解決了?”
他雖然毒舌,但面對在意之人的關心卻半點不少。
對方别扭的關心,不摻雜任何利益索求讓她心中一暖,于是她難得主動傾訴起她不為人知的煩惱。
“某天,我的身體一下衰敗下來,查不出病因,隻知道身體在迅速走向死亡,醫生說我隻剩半年的壽命。”
“然後我的大哥以我需要遊學收集靈感為由将我遣送出東京,自身則轉頭拉攏股東們,順帶想哄騙我簽股權轉讓書。”
幼時的經曆告訴她,隻有真真切切抓在手中的才是最真實的,大人的承諾都是空台樓閣,海市蜃樓,除了聽起來好聽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所以她努力讨人喜歡,努力争取自己的位置,從疑似神宮寺家的私生女變成神宮寺家那個特别優秀的大小姐。
父親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許是愧疚,亦或是别的什麼,将股份全都留給了自己,她一躍成為神宮寺财團最大的股東,忠心耿耿的員工們一心等待着繼承人成年後進入公司繼承家業...
“來到宮城的我發現我的身體更奇怪了。”
話一旦說開了,之後的事情就容易許多,隻見她伸手握住了身旁少年的手,在他驚訝的視線下,肉眼可見的,她的臉色逐漸變好,直到達到某個臨界點。
“就像這樣...”
“我成為了需要依附他人而活的怪物。”
她松開了他的手,盡量繃住臉不讓自己哭出來:“害怕嗎?如果害怕的話,還是遠離我比較好。”
這也确确實實是她從一開始得知自己續命的途徑後就有的擔憂,世界上的病千奇百怪,但這樣貼貼其他人就得以達成生命延續的方式實在太像怪異傳說裡食人精魄的妖怪。
真的會有人能毫不在意的接受這些嗎?
好像是有的,及川他似乎毫不在意她的續命方式,反而樂在其中總是拉着她貼在一起說幫她充電...
她突然有點想及川了。
乍然接受過多的消息讓月島螢差點CPU過載,但好歹理智在線,他揪住轉頭自閉的小姑娘的後衣領動作熟練的幫她轉了個身。
用那雙金色的雙眼和她淚眼汪汪的藍眼睛對視,就像養了一隻情緒敏感的貓,月島出神的想着。
“你跑什麼?這件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可信嗎?”
對方一臉理智的詢問反倒讓來葉即将失去幼時小夥伴的心情平複下來,像個點讀機一樣戳一下答一下。
“我以為你害怕,不想和我做朋友了。”
“有。”
“可信的。”
看着對方老老實實的回答自己的問題,月島螢無奈的敲了敲她的腦袋好歹松了口氣。
她落入了一個微涼的懷抱,阿月從小就挑食,但長得很高,雖然如此但挑食的影響還是在他身上體現,比如說他的體溫偏涼。
幼時去到月島家正好是夏天,她最愛的就是挨着阿月降溫,對方雖然被貼得很熱,也不喜歡貼貼之後皮膚黏黏糊糊的感覺,但他總是無可奈何的任她折騰。
時隔十來年,在她将記憶放在腦海深處珍藏想着幼時的小夥伴也許早就忘了自己的時候,他認出了她,聽完她的心事後又給了她一個擁抱。
她的記憶好像又回到了那時候,夜裡她總是因為害怕被丢掉睡不着,然後當時早就比同齡人高很多的他将她連人帶被子抱到了自己的房間,雖然臉因為用力憋得有些紅,但他的臉在月色下卻好看得不真實,像故事書裡斬殺惡龍守護公主的騎士一樣。
他幫她将被子鋪好,兩小隻隔着被子挨挨蹭蹭,最後他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擺出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輕輕的抱住她,然後手上動作輕柔的拍着她的被子。
“睡吧,我在這。”
他說。
感官又回到現在,他的身形長大了很多,不看臉說他是高年級生或者大學生應該都不會有人誤會,也許他依舊挑食,畢竟身形看起來依舊削瘦,但躲在他懷裡時安全感十足。
他拍了拍她的頭,又順着拍了拍她的背,亦如當初那個滿是星星的夜晚。
“别怕,我在這。”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