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雍和從容的嗓音落下,偌大的餐廳倏然一靜,在場幾人神色各異。
裴明枭剛被母親當衆下了臉,此時對母親的決定心有不忿又不敢質疑。
姚羨在裴蕙蘭交代過後,美眸中劃過一抹思索,再看向宋晚煙時,神色疏淡,又恢複了原有的平和溫柔。
而宋晚煙此時卻無暇顧及其餘人的神态,心不在焉應和着,目光不自覺轉向裴钰時的方向,瑩潤的眼瞳漉漉的,恍如受了驚吓的奶貓。
——我們是要同居?
——不然?
裴钰時好整以暇回望,短暫無聲的交流後,女孩子終于調整好情緒接受,佯作羞澀垂下眸。
而裴钰時對裴蕙蘭這些話已然司空見慣,把盤子徑直放到宋晚煙面前,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大開着腿随意坐下,衣袖卷起,露出線條清晰的精壯小臂,拿過一隻蝦剝皮,懶洋洋替她應着:
“祖母您就把心放肚子裡去,她啊,虧了我也不會委屈了自己。”
這又是什麼話!
念在自己還有求于他,宋晚煙忍了這半真半假的編排,盯着那隻蝦在冷白修長的指間翻轉,褪去殼露出完整嫩肉的一刻,朝着他的方向唇瓣微張。
裴钰時原做戲預備放進宋晚煙盤子的手一頓,鼻腔間輕輕淡淡逸出聲輕啧,轉過路線放進她嘴裡。
手指不自覺稍稍探進,宋晚煙秀眉微挑,貝齒忽然偷咬住侵入的食指指腹,狠狠磨了兩下,又以光速飛快松開,目不斜視乖乖坐好。
裴钰時猝不及防吃痛,克制不住被氣笑,舌尖抵了下後槽牙,似笑非笑開口想臊她幾句。
就見女孩子似後知後覺知道惹火了一般,揚着爪子朝人身上撓過一把,又慫慫地縮回去裝死,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便是再多惱意也要被堵回去。
心中的氣無形散去。
裴蕙蘭坐于主位,不動聲色将餐桌上各人各面收入眼底,最後視線從裴钰時空蕩的手腕掠過,收回目光點點桌面:“能把人家女孩子照顧好就行。吃飯吧。”
上頭有一尊大佛鎮着,無人敢輕易作妖,宋晚煙作為裴钰時的女朋友在裴家的第一頓晚飯就這樣安安穩穩度了過去。
吃過飯,裴钰時屈指彈了下宋晚煙額頭示意她跟上,順路把人送進自己卧室後,扶裴蕙蘭回房。
裴蕙蘭雖上了年紀,身子骨卻康健,隻是近期檢查身體,大夫叮囑要吃點維生素。
服侍她将藥服用,裴钰時便要離開,被淡淡一聲制止。
“上哪兒去,回來。”
裴钰時無奈,轉回身坐到裴蕙蘭身邊,屈肘随意搭在膝上,随手把玩着煙盒,無奈輕笑:“祖母,我才剛回來住第一晚,您就這麼急着提審我呢。”
裴蕙蘭撩了撩眼皮,目色柔和,哼笑一聲:“我還不曉得我孫子,明天我還有機會看到你和你那小女朋友的影子?”
裴钰時悠閑自在,被揭穿也不覺心虛。
“也就你,能把你爹氣得跳腳風度都不顧。真是出息了,出去一趟回來越來越能氣人。”
裴钰時笑得痞氣,渾然不在意,拖着腔調信口奉承:“那不是還有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