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澀的情緒在刹那間湧進胸膛,将整顆心包裹嚴嚴實實,苦的許唯一舌根發麻,眼眶生澀。
為什麼?
為什麼她能夠如此從容而又平靜?就好像……好像她們纏綿悱恻的過往隻是自己的一場白日幻夢。
氣氛陡然降至冰點,太陽暖烘烘的,卻捂不熱她的身心。
連許唯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伸出手碰了碰唐裕霖微涼的指尖,發出一聲夢呓似的自我介紹:“許唯一。”
她遊魂似的走進屋,坐在了離唐裕霖最遠的地方,連行李箱都忘了,還是工作人員幫忙拎進屋的。
氣氛尴尬的厲害,就連置身事外的攝像小哥都被這氣氛逼得腳趾抓地了,偏偏當事人仍舊穩坐如山。
生活類綜藝前期最難拍,畢竟一開始嘉賓們都互不認識,熱絡起來之前難免尴尬,但這兩位又和正常情況下有所不同。
具體有什麼不同嘛……
攝像小哥咂巴咂巴嘴,莫名聯想到小情侶鬧别扭後,一個遲鈍的沒有察覺對方的不開心,一個冷着臉躲在角落生悶氣的畫面。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攝像小哥及時打住胡思亂想,将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面。為了避免到時候拍出來沒幾個鏡頭能用,攝像小哥不得不開□□躍氣氛:“兩位老師不聊聊天嗎?”
“工作、興趣愛好,年齡什麼的都可以。”攝像小哥見兩位老師的目光朝他投來,壓力山大的補充了一句。
唐裕霖聞言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玻璃杯:“許老師,要喝水嗎?”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語調緩慢,每個字都格外的清晰直接落在了許唯一的心尖,她無聲地咽了口唾沫,垂下眼眸冷聲拒絕:“不要叫我老師。”
大概是覺得這樣的話過于冷冰冰,她擡眼看着唐裕霖又補充了半句:“我又沒教過你什麼。”
攝像小哥看着這一幕,想死的心都有了,眼下着氣氛……他剛剛還不如不多嘴呢!
“好哦。”聽到這樣明晃晃的拒絕,唐裕霖卻沒有絲毫惱怒的意思,她笑彎了眼,“那……我可以叫你唯一嗎?”
許唯一愣了愣,險些沒能繃住面上的冷漠,她站起身,丢下一句:“随便你。”逃似的離開。
身後的目光如影随形,叫她頭回感受到了什麼叫如芒在背,直到廁所的門被關上才成功的将視線隔絕在外。
心髒跳得格外的快,許唯一抿緊唇,在鏡子中瞧見了自己别扭又僵硬的神情。
她這段時間沒少聽關于她演技的溢美之詞,可現在她卻更像是不入流的十八線小愛豆,連最基礎的表情管理都做不到。
她無法遏制地在腦海中逐幀播放從見面到此刻的所有畫面,試圖從對方始終如一的淺淡笑容中捕捉到些許不同的情緒。
然而,主觀意識作祟,許唯一根本沒法靜靜思考,她——唐裕霖,在分開的這些年裡,也會這樣對别人笑的嗎?也會……讓旁人心動嗎?
……
等許唯一收拾好心情出去的時候,第三位女嘉賓也到了,那人長着一張可愛的娃娃臉,看起來格外的稚嫩。她賴在唐裕霖的身側,不知道說了什麼,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整理得當的心情瞬間失去了平衡,她的唇角繃得緊緊的,将不愉悅藏在唇角微小下壓的弧度中。
“啊!”少女的餘光注意到了來人,發出充滿驚喜的叫聲,她從沙發上蹦起來,一個箭步沖到許唯一的面前,“許老師!真的是您!太驚喜了吧!我是你的粉絲,你那部電影……”
她仍舊在喋喋不休地說着,許唯一的注意力卻控制不住偏移,最終落在安靜坐着的唐裕霖身上。
她的臉上仍舊挂着淺淡的、還沒來得及完全散去的笑意,但許唯一莫名覺得似乎有層玻璃罩子,将唐裕霖與周遭的環境隔絕開來,這樣的感覺……
“許老師?”
許唯一回神,略微渙散的瞳孔重新凝聚,目光随之落在滿臉喜悅的女孩身上,禮貌性地笑了笑:“謝謝喜歡,該怎麼稱呼呢?”
“林小北!”她連忙回答,“我叫林小北,許老師稱呼我小北就好啦!”
“小北,你好。”許唯一點點頭,指向林小北身後的沙發,“我們過去坐着聊吧。”
歡快早就沖昏了林小北的腦袋,她小雞啄米似地連連點頭:“嗯嗯嗯!”
現場有了第三個人的存在,氣氛總算沒那麼尴尬了。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許唯一竟然坐在了唐裕霖的身邊,恰恰好将林小北與唐裕霖隔開。
攝影小哥知道胡思亂想不好,但還是沒能忍住暗自揣度:真的更像鬧别扭的小情侶了啊!
“唯一,”唐裕霖端起桌上半滿的玻璃杯,遞到許唯一的面前,“喝點水吧。”
許唯一偏頭,控制着眼神不去看唐裕霖,但是熟悉的味道在鼻尖萦繞,反反複複地撩撥着心弦。
她沒伸手去接,唐裕霖也不催促,就那麼擡着手靜靜等着,仿佛隻要沒有聽見明确地拒絕,那她就會一直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