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再三解釋,魯智深才勉強相信了趙淳楣不是想“玩屎”,但分别前依舊努力搜刮了下肚子裡的佛法,告訴少女凡事急不得,掙錢也得結合自身條件。
倒不是他魯大師變啰嗦了,主要方才對方聽到屎尿的瞬間兩眼放光的樣子實在太過駭人。
趙淳楣哭笑不得,她确實從閑漢們言語間受到啟發,不過嘛,想要經營的确是另一樣東西,那便是現代社會不可或缺的神器——衛生紙。
在紙張發明之前,人們擦屁、股的物品可謂五花八門,主打一個随心所欲,就地取材。有錢的就用羊毛、絲帛,平民百姓則用爛布、樹枝樹葉、草、石頭等,甚至還有直接用清水洗的。不過在唐朝時期稍微有條件點的就都開始用草紙了。
《顔氏家訓》中曾提到:“吾每讀聖人之書,未嘗不肅敬對之,不敢穢用也。”由此可見當時舊書拭穢已經是常态。
而趙淳楣之所以選擇進軍衛生紙行業,除了上輩子看閑書的時候特意留意了下制作過程,還因為東京附近就有許多造紙的作坊,想要收購一家并非難事。
并且紙這種東西,兩千年來原料大體上都沒什麼變化,成本不高,生産流程快,想要回收資金也容易。
說幹就幹,回家之後她馬不停蹄地就再次出門,經過中介介紹,在京郊收購了家很小的造紙作坊。
老闆是四川人,蜀地向來以造紙聞名,這間作坊主要生産的就是四川的金花箋和麥光紙。因為京城競争實在太激烈,幹不下去了打算收拾東西回老家,本來房子也是租的,為了能盡快轉出去給趙淳楣減了兩成費用,還将那些帶不走的造紙工具也一并送了出去,如此倒是省了許多事。
作坊裡還有四五個工人也留下了,面對着新老闆有些惴惴不安,最終還是領頭的秦老站出來跟趙淳楣交流,問今後是否還要繼續生産金花箋。
“娘子别看這兒不大,但其實城裡不少文人墨客都喜歡用咱家的紙呢,金花箋模樣雅緻不說,被人看見還有面子,日後買賣做得多了,還可以賣到遼國去,不過三五年就能掙套大宅子……”
趙淳楣認真聽着,時不時微笑點頭。但心中卻沒把對方說的當一回事兒,畢竟生意真這麼好,原老闆也不可能跑路了。輕敲了下桌子,緩緩道:“坊裡每日的材料都是怎麼得的?”
“每隔五日,有人來送,也可以去大相國寺的集市上去挑選。”
大相國寺在北宋除了皇家寺廟外,也是汴京的商業中心,每月五天開放集市,屆時半個京城的百姓都參與其中,号稱“技巧百工列肆,罔有不集,四方珍異之物,悉萃其間”。
因為制作衛生紙所需要的原漿跟普通紙張略有區别,所以趙淳楣打算親自去挑選,而底下員工聽到此處,也都心中一凜,暗道沒料想新東家竟然是個懂行的,以後可不能因其女子身份而輕視。
在确定完需要材料後,趙淳楣又去匠人那裡定做了一些新設備,待所有一切都準備好,立刻開始生産。
當全世界第一份衛生紙生産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秦老做了幾十年造紙工人,還從未見過這樣柔軟的紙張。因為沒加漂白劑,此時的衛生紙呈現出一種淡淡的棕色,這是原木漿的顔色。他小心翼翼地将紙捧起來,嘗試着在上面寫字,然而才落筆墨水就洇濕紙背。無奈地搖了搖頭,對邊上的趙淳楣道:“東家,這批算是毀了。”
“誰說紙隻能用來寫字。”趙淳楣檢查了下成品,發現雖然吸水性和柔韌性都比上輩子超市裡賣的差一些,但畢竟是用了好材料,她又往裡面加了不少蘆荟汁,如此一來手感特别好。
不顧周圍人的勸說,幾乎立刻在大相國寺附近租了個攤位,打算直接售賣。
趙淳楣原本信心滿滿,想着借此完成資本原始積累,之後向着更大舞台邁進,然而現實卻給了她當頭一棒。
除了少數幾人圖個新鮮,衛生紙基本上無人問津。第一批産品甚至連十分之一都沒賣出去。她不信邪,連續推銷了幾次,但結果卻都一樣。
眼見賣不出去,幾天後就連作坊内的員工都開始心思浮動,不少人已經打算回鄉種地。趙淳楣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也暗暗焦急,僅僅三五日,嘴邊就因為上火長了一圈兒燎泡。
……
又是一無所獲的一天,夕陽西下,少女孤身回到家中,這段時間她早出晚歸的,累到連飯都吃不上,當然了,也什麼沒心情吃。
轉眼已經過去了半個月,衛生紙銷量越來越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