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長安?”
日頭西斜的時候,韓長安的家門外傳來了小夥伴細細的呼喚聲。
韓長安循聲出門,很快在籬笆邊與李黑牛、時然、劉官寶三人彙合。
“長安哥,老虎都弄好了,虎皮硝了,虎骨也都剃出來了。我聽人說,虎鞭大補,要不要給你留着?”劉官寶歡快地說着。
“滾!”韓長安面無表情地一聲斷喝。
劉官寶嬉笑着做了個鬼臉,沒有應聲。
李黑牛卻向屋内努努嘴,問道:“長安,那兩個?”
“哦,他們是我爹生前好友。”韓長安随口應道。
“你會跟他們走嗎?”李黑牛趕忙追問。
韓長安沉默了一陣才輕聲答道:“我不知道。”寄信求助,是無可奈何。以他的年紀,在這樣的環境下,的确很難養活自己。可若是跟這位哭包舅舅離開,以後深宅大院裡的生活,說不定就是另一種水深火熱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長安哥,你要走?你别走嘛,去我家住吧!”劉官寶急忙挽留。
韓長安歎着氣搖搖頭,沒有做聲。
“去你家住?你爹能答應?”時然随口反诘,“還是住我家吧。”
韓長安還是搖頭。“都不是長久之計。”
“怎麼不長久了?”時然不明白,“我爹和我娘一定會把師兄當親兒子一樣來對待的。師兄,你不信麼?”
“不!長安還是該走!”哪知,不等韓長安答話,李黑牛忽然咬着牙狠狠道。“留在這,以後也不過是種地打獵。長安……長安,不一樣的。他跟咱們不一樣!”
李黑牛的這番話才真正說到了韓長安的心坎上。韓長安穿越而來,豈能甘心一輩子窩在這山溝溝裡當個山野村夫?尤其還是在小冰河時期,一代封建王朝搖搖欲墜的情況下?哪怕這是種田文,那也不是這麼個展開啊。
“先不說這些了,”韓長安很快岔開話題,再度提起了那個虬髯客。“師兄,一會你去一趟三爺爺家。就說是我說的,今天那個跟我們搶獵物的虬髯客身上藏着一枚龍龜石章,可能是朝廷明令通緝的逆匪昭明盟的人。三爺爺的侄女婿不是在衙門裡當捕快麼?讓三爺爺趕緊去說一聲。”
“真的?!”劉官寶大驚失色。
“師兄,你不是說咱們老百姓生不入公門麼?”時然奇道。
“話雖如此,但是吧……”韓長安長歎一聲,振振有辭地答道。“這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可是從早到晚。那虬髯客搶我們的獵物不成又被我們傷了他小主人,你說他會不會懷恨在心?”
“那還用說?一定會啊!”劉官寶斬釘截鐵地答道,“他以大欺小搶我們獵物,必定是個小人!所以,我們也要先下手為強!對不對,長安哥?”
“對!”韓長安眸光一閃,冷冷應聲。
時然聽了卻隻微微搖頭。“一個捕快能頂什麼用?隻怕最後人沒抓着,又來打我們的秋風。”
韓長安輕輕一笑,低聲道:“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三爺爺那侄女婿的差事是花錢買來的,昭明盟被朝廷視為心腹大患通緝多年,你說他可敢隻因三爺爺的一句就将此事上報給縣尊?”
時然思索了一陣,很快搖頭,疑惑道:“那三爺爺豈不是白跑一趟?”
“可我又常聽三爺爺提起,他這侄女婿好酒饒舌。你說,他若是知道有昭明盟的人在咱們這出沒,他能忍住不與旁人提起麼?”
“我懂了!這是讓三爺爺他侄女婿在外面散播那個……那個,謠言!把虬髯客驚走!”
時然正是一臉深思的表情,劉官寶卻已滿臉興奮地搶答。
……謠言?!
韓長安眉頭一皺,認真地反駁:“流言,是流言!”
在韓長安心裡,所謂謠言,那是全無根據信口開河;而流言,則是在事實的基礎上做一定的藝術加工。兩者根本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嘛!
“還不都一樣嘛?”劉官寶咕哝了一句。
韓長安不理他,隻續道:“正所謂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萬一那虬髯客懷恨在心,殺個回馬槍……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平頭百姓,如何會是他的對手?能把他驚走就再好不過了。”
“那為什麼非得要告訴三爺爺他侄女婿呢?”劉官寶又問。
“因為我們幾個人微言輕!”這回不用韓長安再做答複,時然已将答案随口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