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緩緩朝兩邊打開。
光潔的不鏽鋼轎廂壁清晰的映出餘溫柔的模樣。
鼓鼓囊囊的大白人,看着有點傻氣。
餘溫柔卻是松了口氣。
她真怕電梯打開露出血迹四射的場景,那就挺膈應人的。
電梯幹幹淨淨,想必當時電梯裡并沒有發生命案。
餘溫柔擡腳走進電梯,按下了4樓的按鈕。
電梯門在餘溫柔面前緩緩關上。
不知道剛才是不是眼花了,在電梯門關上的刹那她好像看到外面的場景突然扭動了一下。
不過也可能是她看錯了,餘溫柔眨了下眼睛。
這棟樓屬于背陰面,電梯氣溫比外面陽光照射的地方大概要低個七八度,她穿着防護服,又戴着口罩,呼吸間熱氣全往上冒。
眼罩估摸着是沒戴好,有縫隙,呼吸間,鏡壁上瞬間籠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白茫茫的,擋住了她的視線。
餘溫柔沒有注意到,在電梯合上的瞬間,身後轎廂壁上反射出的畫面也和電梯外的場景一樣,扭曲了一下。
如同隔着時間和空間的的間隙,和某個場景重合了。
畫面裡,整個轎廂就如同一隻大張着的血盆巨口,到處是斑駁的、殷紅的血迹,陰氣森森。
而電梯裡,這個穿着白色防護服,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的小白兔就是它的獵物。
四濺的血迹興奮的扭曲了一下,隻要這隻小白兔看它一眼,它就能瞬間沖破時間和空間的枷鎖,将她一口吞入口中。
一想到那個畫面,血盆大口便更加賣力的扭曲,翻滾。
再扭曲……
再翻滾……
餘溫柔擡手揉了揉護目鏡,發現這樣根本解決不了問題,那霧氣是在鏡片裡面。
沒辦法,她隻好伸手将護目鏡稍微拉遠了一點,企圖将手指伸進去把護目鏡上的水霧給搓散,但她卻忘了她現在還帶着防護手套。
估計是因為她剛入職,公司還沒來得及采購她的尺碼,李卷毛丢給她的防護用品都大了幾個号,明顯就是男士用的,根本不合身。
防護手套也是如此,又大又肥,使用時靈敏度下降很多,剛才她那一戳,差點沒把自己給戳瞎。
痛的餘溫柔倒吸了一口涼氣,眼淚嘩啦啦就流了下來。
正好此時電梯叮咚一聲響。
餘溫柔淚眼朦胧的勉強睜開一條縫,模糊的看到電梯确實是到了4樓。
她這會兒眼睛痛得連按鈕都看不清楚在哪裡,害怕電梯又重新合上,她擡腳就出了電梯,壓根沒注意到身後的轎廂壁上,一坨血色的影子都快扭成了個麻花。
餘溫柔半睜着一隻眼睛,勉強也可以看清周圍的場景。
這個街區的戶型很老,在現在看來當初設計的非常不合理,一層四戶,樓梯在最左側,往右邊則是套房。套房門對門,将走廊夾在中間。
這種戶型導緻陽光根本照不進走廊,加上沒商戶營業,走廊頂上的燈也沒開,此時整條走廊隻能靠盡頭的小窗戶提供一點光亮。
然而就這麼小個窗戶還被貼了張海報,紅色的,陽光透過海報照進來。
照了還不如不照。
恰時,走廊裡刮起了一陣勁風,從走廊盡頭穿堂而來,嗚嗚咽咽,就像是人在哭。
餘溫柔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别說,這穿堂風來得真是時候。
防護服穿了這麼久,她早就覺得悶了,剛才又不小心戳到眼睛,更是燥熱得很。
此時被風一吹,餘溫柔隻覺整個人都舒服了許多,連防護鏡上的霧氣都跟着消散了不少。
視野清晰了不少。
四樓四個小套間,餘溫柔一路走過去。
腳上的厚底靴非常重,踩在地上的聲音也格外的重。
啪嗒……
啪嗒……
啪嗒……
還有防護服走動時發出的摩擦聲。
刺啦……
刺啦……
這些聲音混在一起,被嗚咽的風聲無限拉長……
恍惚間就好像憑空多出來一個人的腳步聲似的。
要是個膽子小的,這會兒怕是要吓尿了。
不過這些都和餘溫柔無關。
她整個被悶在防護服裡,聽不見,壓根啥都聽不見。
四間套房,一間做美甲,一間是美容室,還有一間紋身館,不過此時這些店都鎖門……
劇情殺館在最靠近裡面的那間套房,小窗戶上貼的就是劇情殺館的海報。
餘溫柔眯着眼看了看。
海報是正宗的陰間風格,紅布,紅綢,紅蠟燭。畫面正中間擺了個木桶,木桶裡,有一人香肩半露的靠浴桶邊上,不知是死是活。
“花魁之殇”
這是海報的主題。
“月風樓來了位美豔絕倫的花魁,引得無數男女趨之若鹜,這日,月風樓來了幾位闊綽恩客,豪擲千金,隻為求得美人一笑,然而酒過三巡卻依舊不見美人出現,派人去尋,這才發現美人早已香消玉殒在了浴桶之中。
絕美花魁深夜死于浴室,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到底誰是兇手,期待你的解密……”
……嗯,就挺老套的劇情。
餘溫柔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的收回了視線。
這個劇本殺館的劇本一個月就換一次,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上一次的主題好像是“消失的小嬌妻。”